毕竟云晓很少来自己书房,即便记忆再好,也总会有一两件东西放错位置。而且即便东西归位,但常年在自己书房耳濡目染的纳兰岩峰,仅凭感觉,也能臆测出来人的大致目的。
“云晓,你先出去。”
纳兰岩峰的话语声,显得格外肃然低沉,吩咐之外,隐约带着一丝命令。
云晓面色微怔,脚步停驻,似乎尚未回神,直到身旁韩欣几番向他连连示意,方才晓意点头,转身快步退出了书房外。
立于二楼走廊过道上,望着父亲书房的房门缓缓轻掩关上,纳兰云晓心中也不由闪过一抹疑惑,本欲凑前捱着门缝偷听什么,但思绪片刻后,最终还是摇头走开了。
既然父亲不让自己在场,自然有他的目的和打算,自己又何必去好奇深究呢,万一再被发现,也只是自惹烦恼而已。
甩了甩脑袋将心头思绪压下,云晓倏而俯下身去,手臂轻抬,随后掌心微微握了握,脑海中不禁再度闪过、之前与那名黑衣男子打斗的场景,神色渐凝。
悄然沉默之间,云晓似乎想要弄清楚什么,脚步迈开,朝着楼下奔去,跟着快步冲出了别墅大门,一路去往花园中、父亲书房窗台下方的那片草地。
而在云晓赶至楼下草地时,其上窗台内,纳兰岩峰紧闭门扉的书房之中,夫妻二人此刻却蹲下身来,目光显得异常凝重,视线环视地面,仿佛在寻找什么。
“岩峰,你认为,云晓所说的那名黑衣盗贼,会是谁派来的人?”
韩欣立于丈夫身边,柳眉轻皱,肃然询问声中,带着些许思量。
“房间之内,几乎不见任何足迹,若是一般的盗贼,只能从外面草地翻墙上楼,再破窗而入。可是你看,地面如此干净,并无尘土。而且落地窗的门锁,也完好如初。可见,那人——”
“难道他是从大门走进来的?!”
韩欣清秀面庞浮现一丝惊惶,片刻之后,凝神低声质问:“可云晓不是说,他回来的时候,家中尚无一人吗?”
“李婶呢?给她去个电话,问问她的钥匙还在不在。”纳兰岩峰话语微顿,继而向韩欣柔声示意,“出去打吧,把门带上。”
韩欣面色再度一滞,不过倒也并未追问什么,点头应下后,也就起身走出了书房,并将房门轻掩。
纳兰岩峰神色再度凝重了几分,快速起身四下望去,在确认的确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后,心神微凝,须臾之间仿佛猛地想到什么,转身来到桌角内侧的带锁抽屉边。
视线落在已经被毁坏的多重密锁上,纳兰岩峰硬朗面容惶然失色,踟蹰着打开抽屉,而里面赫然已经空无一物!
复杂而惶怒的神色,点点攀爬上纳兰岩峰面庞,连白色眼眶中也升起一丝血红。急促呼吸之下,是纳兰岩峰难以压抑的情绪暴动。他怎么也未曾想到,近二十年间一直相安无事的现状,竟会在今天被直接打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隐而汝不为。没想到,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人不愿揭过当年之事……”
急促的脚步之声,由远及近传来,纳兰岩峰闻声连忙推回抽屉,快步转身站起,望着迎面推门而入的韩欣,凝神而视:“怎么样?”
“李婶的钥匙,一直都在她那儿。”
韩欣神色肃然,心头也不由萌生困窘之意。显而易见,今夜这名前来盗窃的黑衣人,不仅知晓今晚自己和纳兰岩峰都不在家,而且还能够来去无踪,一切仿佛都对他们纳兰家了如指掌。
纳兰岩峰目光炯然一凛,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能够做到韩欣所说这一点的,绝非泛泛之贼,何况他的目的又并非是钱财,那就只有可能是它了!
“韩欣,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不可报警,也不要向云晓多提什么。”
低沉的肃然吩咐声,自纳兰岩峰口中幽幽传出,带着一份异常决然与凝重。
与自己丈夫共事生活二十多年,韩欣俨然清楚纳兰岩峰的大致目的,因此也并未多说什么,同样凝神缓缓点头。
书房落地窗台外的别墅下,空旷草坪之中,地面上一排被践踏出的脚印,此刻还明显呈现着。但仅此一排脚印,却唯有纳兰云晓一人鞋子的尺码。
云晓缓缓蹲下身去,伸手抚过眼前草地,目光凝视在自己的脚印上,思绪飘回之前追击那人的一幕,俊眉不由逐渐蹙在一起。
“那个黑衣人影究竟是什么人,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竟然在草地上没有踩出任何痕迹?”
带着惊骇的喃喃声,自云晓口中细微传出,在轻呼出一口浊气后,目光渐露决绝之意,云晓心头,反而愈发好奇和迫切想要再遇那人。
“今天和清漪发生了矛盾,再去问她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看来还是得找到邵洋……”
心中主意定下,云晓这才站立起身,缓步走回了别墅大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