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中夹杂着一份惊疑，配合上常青那一脸复杂的面色，让回首与他对视上的云晓，都不由在心底掠过一份疑惑。

但他此刻倒没去多想什么，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某种感觉在令他蠢蠢欲动一般，平日里对于这位严厉青年教师，不愿怎么多作言语的他，竟不厌其烦地娓娓解释了起来。

“就是菲斯企业旗下原料加工部门的经管负责人牛芳啊，我这会儿就是被她催着到这儿来的。不过，常青老师看你这反应，难道你还认识她不成？”

有些憋着笑意地主动问出口，云晓不免开始用另外一种不同的目光打量起常青来。

其实在刚认出后者的时候，他也与常青一样，想要询问其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儿的缘故，但看现下这幅模样，心中怀揣着疑惑的云晓，思绪倒开始隐约有些明亮了不少。

“呵，原来是她告诉你的啊，那就难怪了……”

不知是否因为这一道原本极其普通的名字，令常青开始回忆起了什么，他原本尚还有些紧绷的面容，又缓缓地回复着常态。心上萦绕的思绪让他话语稍微滞后了一点，在微怔了数秒后方才恍然着微笑点头。

“看样子、常青老师果然认识她啊。”

云晓有些恍惚着应了一声，自然也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常青会出现在这儿了。不过他心底却在此刻又突然间，冒出了另外一个不解之惑。

出于对心中某些东西的保护和遵守，纳兰云晓原本神色一凝，准备开口的话却突然间咽了回去。在略微沉吟了片刻，瞧得常青准备要开口说话时，他方才想了想并试着问及——

“那这么说，你也曾经在这儿实习或者工作过？”

充满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问话声乍一落下，常青微微回忆的面庞却不禁怔了下来，在回身眼神异样地瞅了云晓一眼之后，轻扬起唇角抿唇，淡笑着摇头否定。

“我并没有在这儿实习过，只是我曾经的……一个朋友，在这儿工作过很长一段日子。”

常青语气微顿地答复着云晓这话的时候，清秀的面庞在晨光照耀下，却依然显得那样洁白如雪。云晓偏首眼神落在前者身前，却发现，常青原本交叉着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经不知何时插进了下裤口袋里。

“所以，你指的那个朋友，该不会是——”

纳兰云晓嘴唇微张，有些不可思议地顺着常青一直凝望向前方视线尽头处。

对于那片大理石堆废墟，云晓显然并不陌生，因为之前牛芳已经将它的故事全都告诉了他。不过令云晓讶异的是，他从未想过，这位在教他们公共管理学的年轻教师，竟会是那位“公学院考神”的朋友！

“没错，就是何婉瑜，她应该算你们的直系学姐了。我想牛芳应该和你讲过不少关于她的事情了吧，所以你才会猜到。”

“不过云晓同学，我倒是对你感到很好奇，牛芳居然会向一个刚来这儿实习没多久的临时员工讲述这些。你是怎么做到的？”

念叨到这儿，常青这才开始第一次认真地看待起眼前这个，让他一直觉得格外神秘、充满了很多矛盾的男生。

虽然纳兰云晓有着分外叛逆的个性、和不服管的倔强，而且平时里面对于任何不关己的事情，也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漠不上心的态度。

但自从这几个礼拜对他的授课来看，事实却似乎并非如此。

且不说他和唐娅婷之间那显得异常奇怪的关系，就是前一天在公学院的钢琴房，当云晓弹起那并不太熟悉，但是却难度极为不小的抒情琴曲时，常青便已经对他的印象，微微的改观了些许。

而且加上他与邵洋之间，那亦师亦友的关系，在上一次与后者简单交谈中，邵洋特别向他有意提到纳兰云晓。虽然他没有道明两人间的真实关系，不过常青还是能够看出来，邵洋和云晓之间应该颇为亲密。

“嘿嘿，其实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牛姐看我学习天赋好吧。而且我一直都是，将何婉瑜学姐，当作心目中憧憬的偶像一般存在的。”

云晓抬手不太自然地干笑了一声，轻挠了挠不自觉发麻起来的头皮。

因为对于常青的这个问题，其实他自己倒没有去想那么多，不过这会儿一经后者提醒，反让得云晓也跟着开始无措起来。

“偶像……”

不知是否被云晓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眼所惊扰，常青原本还算正常的话语间，竟多出了一丝凌厉，但那种凌厉下，却透着一份微不可查的忧伤：“你真的觉得，她优秀得像学院传说地那么完美么？”

“嗯？”云晓俊眉轻轻一挑，不太明白常青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话语。

“其实她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女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