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同样抬起头来露出那张饱含肃然和沧桑的面庞,正是纳兰岩峰。
他唇角略带皮肉地掀了掀,看向唐娅婷的目光、却显得并不像平时那般漠然严肃:“因为撞到的人是我,所以后悔道歉了?”
唐娅婷闻言俏脸一红,她毕竟只是个女生,有些话当着云晓父亲的面,自然会难以启齿:“没、没有。我、我是来……”
看着唐娅婷略显慌乱的模样,纳兰岩峰竟是难得会心淡淡一笑,旋即看着她轻声直言:“你是来看望云晓的?不过他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怎么会这么快?”
唐娅婷闻言猛然抬起头来,脸庞之上红晕陡然褪去几分,目光诧异地盯着纳兰岩峰。
“我这个儿子啊,一向都最讨厌住院,他一醒来就闹着要离开不可,我哪儿能拦得住他?”提起云晓从小因为自己疏于管教而养成的倔脾气,纳兰岩峰脸上的神情便满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他也太任性了,怎么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万一没有好完全……”
唐娅婷俏脸之上满含愠色地抱怨着,不过在抬头对上纳兰岩峰看向自己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时,话语却陡然一滞,脸色又恢复了起初的尴尬。
“你好像,蛮关心我儿子的嘛。”
纳兰岩峰依旧带着莫名笑意地看着唐娅婷,将手中提着的公文包夹在腋下,然后将右手伸进自己的西裤口袋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我才没有!我只是感激他救了我,仅此而已。”
不知道是否真的被他道中了自己的心思,唐娅婷猛然提升了语气,对着纳兰岩峰回望了一眼,然后就欲转身离开:“既然你儿子已经出院了,那我也应该走了。”
“等一下,唐小姐,在你走之前,我想先给你看样东西。我猜,你应该会认识它的。”
“嗯?”唐娅婷纤细的柳眉轻轻一蹙,旋即缓缓转身看向纳兰岩峰伸出的右手中拿着的东西,微微怔了片刻后,仿佛是猛然自记忆深处想起了什么,双瞳陡然一缩,言语中满含惊诧——
“这不是……奶奶临终前交给我母亲的家传铜镯么?怎么会到你手上的?!”
“你倒是没有认错。不过看来有一点你的母亲应该没有告诉你,那就是这个铜镯,其实是有一对。你母亲有一只,而我现在手中拿着的,其实是另外一只。”
“怎么会……那你、你和我妈妈,究竟是什么关系?”
唐娅婷满是不可思议地死死盯着面前这只铜镯。她当然明白一对铜镯分别在两个人手中很可能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显然不可能接受自己胡乱猜想的可怕结果,于是她也面色缓缓肃然起来,看向纳兰岩峰的目光,显得好奇而凝重。
“你想知道么?那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吧?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纳兰岩峰将伸出的手收回,而那只一直被唐娅婷死死盯着的铜镯,也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己的口袋。这所有的一幕,都是被唐娅婷看在眼中,反而令得后者心头更加有一抹不安涌动起来。
“有事情找我帮忙?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会有事情找我帮忙呢?难道他又在想什么办法对付我,想为他的儿子报这次因为我而受伤的仇吗?”
唐娅婷目光呆滞地怔在原地,脑海中一直如此不解地自问着。
她实在不明白纳兰岩峰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虽然自己也的确很好奇,始终出身平凡的母亲,怎么会和这位经营全国最大房地产集团的董事长牵扯上关系呢?
心中怀揣着难以置信的犹疑,唐娅婷置于身前的素手微微紧握,然后终于轻轻地点下了头。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纳兰岩峰面上带着一抹让人察觉不透的晦涩笑容,看了唐娅婷一眼后,便转身缓步向医院外走去。身后唐娅婷步伐微怔了片刻,旋即也匆匆跟随而上。
圣菲伊顿大学商学院校区,教学办公楼三层。
一道身着深蓝色休闲服的青年,带着银色边框眼镜,修长的头发垂落在额前和两颊。此刻的他正斜靠在一间办公室大门旁,目光微垂,右手撑着下巴,显然是在等待或者沉思中。
而这道身影,自然便是在刚才和莫晴雨闹腾一番后,快步上楼来的邵洋。
原本邵洋在刚打算来到此间录影查看室时,就被门外的保全给阻拦下来了。
后来经过跟里面的人一番沟通诉说,虽然看在邵洋舅舅是学校最大股东的关系上,破例允许他进来观看了,可是当工作人员在寻找录影带的时候,却发现储存室里唯一缺了这次院试第一考室内的监视录影带!
这不得不让邵洋心头的疑惑猜测,变得愈发浓郁了几分。在工作人员继续于储存室内寻找的同时,他也开始等候门外,细思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