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自己父亲刚才坐过的地方,莫晴风双目缓缓闭上,呼吸在浅浅吐纳间,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趋于平缓。
回想起在医院时方紫茵梨花带雨般恳切自己的模样,以及云晓和清漪抱在一起时那温存缠绵的画面,莫晴风抓着沙发垫的双手,都不由渐渐握紧了起来,内心一直坚持与执着的信念,似乎在这一刻隐隐有着被动摇的迹象。
圣菲现代城柏油树木林立间,纳兰家从属别墅整洁而清晰地映出着狡黠夜色的苍白。红瓦白墙与周围的墨绿草坪相互点缀着,竹虫鸣声四起,静谧的氛围一如夜幕的倾洒,席卷走了白昼的一切喧繁,最后沉淀出海风浮动下,各家自户原有的恬淡与安详。
“阿姨。嘶——”
在纳兰樱的房间内,一道娇呼声突然压抑着响起,莫晴雨刚欲开口说什么,却被身后传来的隐隐刺痛感所打断。她皓齿轻咬着,额头隐隐渗着汗滴,显然是在忍着疼不愿意吭出声来。
不过毕竟莫晴雨自小娇生惯养,哪里曾受过这样的疼,因而虽然她意识倔强,但纤瘦的身子还是不能自控地轻微颤抖着。
纳兰樱拿着酒精沙绵与外伤药水的手上动作缓缓一顿,旋即有些脸上带着轻笑地看着趴在自己床上的莫晴雨。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下手已经比平时看病人时轻缓柔和许多了,看来眼前的这名少女,大概是打小就没有受过一点伤痛啊。
“很疼吗?那就别急着说话,好好躺着啊,阿姨很快就好的。”
纳兰樱无奈神色自眼眸中一闪而逝,在看出了莫晴雨回头那依然倔强莞尔的精致笑脸时,她心底倒是有些微微动容了片刻。
“嗯。”莫晴雨极为乖巧地点着头,脑后的斜羊角辫轻轻晃动着,这一幕看在纳兰樱眼中略微有些恍然,似乎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曾像她这般天真烂漫吧?
而在房间内纳兰樱在为莫晴雨处理着伤口时,门外楼下客厅的沙发上,邵洋却有些神色复杂地随意坐着。此刻他那原本一向波澜不惊的面旁上,竟是显得颇有几分尴尬,剑眉微皱,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为难之事一般。
纳兰谦坐在他身旁,依旧是一脸慈祥,目光深邃地静静看着邵洋,只不过眉梢略微凝起的那一抹皱痕,似乎在说明着他那并非表面这般平淡的内心。
“洋洋。”沉默的气氛不知持续了多久,但却在渐渐地陷入一种怪异而凝重的僵局中,纳兰谦似有些不太愿身旁自己的外孙再这般担忧下去,因而率先唤了他一声。
“嗯?外公,怎么了?”邵洋愕然,在怔了片刻后方才缓过神来,将思绪从脑海中抽离出来,并霍然回头看向自己的外公。
纳兰谦目光微凝,从邵洋神色中他能看出后者对他所带回来的那位女孩的关心。不过这倒并未令他有任何情绪,那个女孩子的确伤得不轻,再转送医院,怕又会在途中耽搁不少时间。
他只是觉得,现在毕竟已是晚上,邵洋这样将一个女生带回家里,若是被后者家人知晓了,恐怕少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那个女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啊?她是怎么受伤的,你又为何会将她带回家里来呢?”纳兰谦觉得有些事情他必须问清楚,不然的话,恐丛生事端。
邵洋没想到自己外公竟突然就这样问了起来,心中一紧,表情也略显为难。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实话,其实他更希望这件事可以快些瞒过去,为了自己许诺下的那个协议,邵洋也不可能将实情完全说出。
“外公,她叫莫晴雨,是我的同学。至于她是怎么受的伤……”
邵洋话至此处突然一顿,虽然眉宇间眼神带着丝丝游移,不过心底却是清明,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说,外公想来也不会强迫自己。
而纳兰谦也的确如邵洋所料一般,见邵洋似乎有些不太愿意解释,因而并没有继续逼问下去的意思,仅仅在轻缓着释然一笑后,对邵洋转而试探:“你说她姓莫,那她该不会是……”
“不是。”邵洋语气夹杂着点点愁容地抢着回答,虽然看似纳兰谦的询问话语并未说完,但爷孙俩仿佛极为默契,在见到自己外公那小心谨慎并突然有些严肃起来的表情时,明显是猜测到了他将要询问之事,故而直接将其否决。
因为不管莫晴雨是与不是,邵洋都不希望因为这事,再引起另外一段不必要的风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