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
我的病情再度恶化,真正的绝望此刻降临在我们每一个的心上。
我的头发悉数落光,头顶一时间光秃秃的,跟沙漠一样贫瘠。我只能靠戴假发来维持美貌。我的指甲也都落光了,手指也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淡淡的指纹和关节处些许蹙缩的纹路。我的睡眠时间变长了,基本一天要睡上十个多个小时,犯困与醒着做梦都成了生活的常态。有时我甚至可以在注视他的时候悄悄睡去,梦里还能梦到我们在聊天。我的呼吸变得愈发微弱、愈发困难,每一次用力呼吸都会使得我面红耳赤,有时还会出几滴汗,仿佛是在剧烈运动。我时常会咳嗽,一咳嗽就得咳出个几滴血出来。我总是把枕头弄得“脏兮兮”的,因为我就连睡觉都会咳嗽,一咳嗽就会咳出血来,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此时我已经病入膏肓,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就连医学专家亲自来为我治病,见我这病况也都只能无奈地摇头。我们还有最后一线希望,那便是奇点科技。可奇点科技需要极其高昂的使用费才可使用,我们无望能攒够那些钱,更何况我也活不了太多时日。最后迎接我的,想必是在家人的呵护下悄悄“凋零”吧。就如这病症的名字一样:昙花,昙花一现,美而凄凉。我想我拿不到美丽,但能留得住凄凉。
我又回想起了方大夫的话。
“您的病症在学术上叫神经—组织异化症,俗称‘昙花病’,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病症。其症状的表现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时期,患者的身体会不定期的感到发寒,且伴随对刺激的高度敏感。第二时期,患者会出现体虚、胸闷气短、多梦多思多抑郁的症状,且伴随一定的机体稳态失调。第三时期,患者将开始出现脱发、咳血、多眠、指甲脱落、感觉降低、意识不清晰的症状。在第三时期的末尾,患者将在失去所有感觉之后安眠于九霄。”
我可以想到我的结局。在我生命的最后,我会失去所有的感觉,不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宁静将会作为这世界对我的最后留恋。然后时光穿梭过我的意识,将我的一生在我眼前飞速地展示一边,展示到淋漓尽致。最后,一缕仙云会把我的灵魂托起,让我离开这繁忙的人世间。我将乘坐仙云,跨过云海,潜入繁星,走过漫长的黄泉路,看一看盛开的彼岸花。最后的最后,它将把我送入那梦幻的世界,那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九霄之上美丽的仙乡。魏春冀曾告诉我,我的灵魂会去到那种美丽的地方,而非两极分化严重的天堂地狱。
我想他不会骗我,因为我的梦里常有一片美丽的世外桃源。它就屹立在云巅之上,头顶繁星,脚下是无垠的九霄。走进去,是一番说不出的美好景象。那可比天堂要好太多了!也许多年以后,我可以在门口静静地等待他的到来,那种景象可真是幸福呢。若这种景象要是发生在人间,那将是我最为期望的大喜之景。永恒的瞬间,耀眼的灿烂。
这段痛苦的凋零时光是漫长的,身处其中的我感觉度日如年,痛苦正每分每秒地侵蚀我的意识,它如一池黑水将我的身躯浸泡,渗入脑髓,又将我留有最后一丝精神力量抹去。我生不如死地活着,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痛苦。感觉逐渐朦胧了起来,一切都开始向梦幻的彼岸进发。我眼中再也见不到光明,仿佛失明;我的味蕾再也尝不到任何滋味,仿佛中毒;我的手再也碰不到世间的任何事物,仿佛截肢。我能感觉事物变化的唯一途径,就是我亲爱的爱人魏春冀每天对我的呵护。
尽管感觉朦胧模糊,可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我总能看到他那张帅气的脸庞,他脸上泛起的笑容真的很可爱,像个小太阳一样;我总能听到他带着温柔的语气给我塞糖,他如蜜糖般的话语让我的酥酥麻麻的;我总能嗅到他身上散发着的不屈气息,他的身上总有鲜花与四季的味道;我总能感觉嘴里有种说不出的甜味,他给我的关怀是我尝不尽的糖水;我总能感受到他富有情绪性的呼吸,那是我世界里唯一的、温柔的、不听吹拂我的清风;我总能触碰到他那双坚毅又柔情的大手,每一次触碰都是不一样的激动。
我心想:
“有他陪我走过这段漫长的荆棘之路,我永不会孤单。能挽着他的手前行在这路上,真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