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龙闻言,就招呼着李洪信坐在了梨树下,吼着张菊花道:“老婆子,局长来了,赶紧给局长泡茶去!泡我存下的龙井茶。”
李洪信闻言,笑着说道:“老王,你也是退了休的老干部嘛,有好茶叶自己喝就行了,还存下咋?存下招呼谁呢?不要那么小气嘛!老王我给你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该吃吃,该喝喝,把身体给保养好了,把那些退休金一直拿下去。”
王占龙笑着说道:“好我的个局长,我和您不一样啊!您局长全家都是公家人,娃子又出息,一个在县上工作着哩,一个在省城上大学着哩;你说我除了丫头子顶替上班外,还有两个娃子在乡里哩,我把那几个嗑大豆的钱,都给烧包掉了,将来儿子娶媳妇子的钱,从哪里来呢?不过局长你说的保养身体的话,对对的,只要能吃一天饭,就有一天的钱进来哩!”
李洪信笑道:“就是嘛!你现在是能吃饭就能挣钱;不像别人,只有挣上钱了才能吃饭。至于儿孙的事嘛,王主任,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把你自己过好就行了,不要操那么多的闲心了。”
不让操儿孙的闲心,这个说法,王占龙不认同。王占龙心想,我要是局长,儿子丫头都是城市户口,将来都有工作,我也会说这个轻巧话,问题是我不是局长嘛,我的两个儿子还在农村嘛,就来要是考不上学的话,就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从地里刨着吃呢,我能不操心?!
当然,局长的话,不对的也是对的;所以,王占龙的脸上,笑得像盛开了的花儿一样,连声说道:“局长说得对着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想操那么多的闲心,恐怕想操也操不上哩。”
两个人说着话,张菊花端着一杯茶从屋里出来了,笑着说道:“李局长,您喝茶。”
李洪信点了点头,笑着对张菊花说道:“麻烦你了。”
说着从张菊花手中接过茶杯来。
张菊花也笑着说道:“你看局长说的,麻烦啥哩,您要是不来,我就是想麻烦,也麻烦不上嘛!”
李洪信闻言大笑。
三个人正说着话,院门咣当一下被推开,王军从院子外跑进来。
跑进院子的王军,是王占龙的大儿子,不到十六,在乡中学读初三。
王军跑进院子,见院子里坐着个生人,正和他的爹妈坐在梨树下,喝着茶,喧着谎,就发了下愣,停住了脚步,站在院子里。
王占龙见状,吼道:“你这个瓜怂,都快十六的人了,见人也不知道问候?!这是李局长,快问李局长好。”
王军闻听来人是李局长,立马就谦卑了,立正站好,弯腰鞠躬,问候李洪信道:“李叔叔好!”
李洪信笑着答道:“好!好!”
王军问候完李洪信,又愣愣地站着,不知所措。
王占龙就又骂道:“你这个瓜怂!瓜站着咋哩?!赶紧抓鸡,和你的妈妈一起,把鸡烫了,中午了给李局长炖鸡肉吃。”
王军闻言,就问王占龙道:“爹,抓哪只鸡呢?”
王占龙看了看院子里正转悠着几只鸡,就指着其中最大的那只大公鸡说道:“就抓那只大公鸡。”
“好!”王军答应着,就扑向那只大公鸡。
那只正在悠闲散步的大公鸡,猛然间见王军扑了过来,吓了一跳,忽闪着翅膀就跑。
跑!往哪里跑?!
在生人面前,王军腼腆,在大公鸡面前,王军不腼腆。见大公鸡惊慌失措地跑着,王军就在后面追着,满院子追着抓鸡。
大公鸡被王军撵得又跑又飞的。
王占龙看着王军抓鸡不着,就骂道:“你看这个瓜怂,连个鸡都不会抓,将来能干个啥?”
李洪信闻言就笑。
最后,在院子的角落里,王军猛地扑上去,抓住了那只大公鸡。
张菊花从厨房屋里拿出了刀,递给王军。
王军就在院子角落里杀起鸡来。
李洪信看着王军,问王占龙道:“老王,娃子十六了?”
王占龙答道:“十六了,到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就十六了。”
“上学着呢吗还是干啥着呢?”
“上初三了,学习也不咋地,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别人家和他一般大的娃子,都上高中了,他小学的时候就留了两级,到现在,学习也不比别人好。”
李洪信听了就笑。
笑毕,李洪信想了想,对王占龙说道:“老王,要是娃子的学习也不咋地,就算再上个高中,也没多大意思了,无非是跟上别人家的娃子凑个热闹而已!与其白白地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让娃子上班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