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内,所有百姓,从天亮起,就开始自发的聚集起来。
农不耕田,商不开铺,向着一个皇家祭坛的方向而去。
他们要见证新王继位,虽说大多人都对这个世子没什么期待,但谁能忍住不去凑热闹呢?
当然,皇家祭坛内部他们是进不去的,只能远远观望。
不过祭坛设在城内高地处,瞧着也是够清楚的。
没多时,方圆数十里地的祭坛,就被围个水泄不通。
及冠,在这个时代是顶重要的典礼。
因为这代表男儿彻底成为男人,可以在家中获得话语权。
当然,这也只是家境越好,才越会被重视。
毕竟大户人家的话语权,就代表手上能掌握多少资源。
要是清苦流民,那一亩三分地父母是概不会赠与子女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便是对后代的唯一遗产。
所以对皇家来说,及冠礼,就是如同封爵一般的正业,因此是重中之重的官家礼。
城中数十万百姓观礼,秩序之混乱,使得东京城内本就捉襟见肘的士卒忙的不可开交。
和一般礼节不同,若是寻常官将或者大宗族裔,最多就是在自家祖宗祠行及冠之礼。
但皇家及冠礼要视为“民睹”,便是让百姓们看着统治者上位,越多人看,就越代表这人顺民意。
所以皇家宗祠才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上。
若是以前,徐长生可能还认为这还是无意义的形式主义。
毕竟若是真这么重视的话,外围的百姓也不会嗑瓜子嚼果脯了。
不过在了解清楚东京城现状后,他明白,说到底,其实还是东京城内衙门人员不足,没人管理秩序。
和其他封地相比,楚地一百余城,三千余镇,却分摊了六十万衙门士卒,守卫城镇的同时,还要管着两万万百姓。
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用的。
于是,百姓们肆无忌惮的看着,嚷着,骂着。
就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情境下,徐长生出现了。
一身黑衣镶金,名贵奢华。
皇宗祭坛在一个山包上,居高临下,徐长生可以很清楚的迎着无数双目光的注视。
心脏忽而快速的跳动起来。
不是激动,是恐惧。
哪怕徐长生已经问鼎实力,数十万没什么修为的百姓,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团蚂蚁。
可面对数十万双眼睛,无论那目光带来的情绪是好是坏,在全方位无死角的注视,心中总会迷荡起深深的不安。
徐长生知道,及冠之后,自己要扛起这两万万百姓。
那是权利的重量,那是身为一方亲王,对封地内百姓生杀予夺的重量。
孤独,残酷,还有压抑。
混杂的情绪,甚至让他不由自主的运转小乘如来经,才能堪堪稳住心神。
这时,皇家祭司开始念礼词,冗长的文稿,让徐长生有充分时间感受百姓的审视。
那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徐长生恨不得运起功法,朝着空中逃走,有多远跑多远。
“这就是,王么?”
徐长生忽而理解,为什么世上那么多成就皇身之后的帝王,会突然间性情大变。
太沉重了。
如果不能在权利中享受,那就只能承担这份重量,重压总会压垮人的。
古往今来能坚守意志,不忘初心为民请愿者,能数出几人呢?
就在心中越发不安时,徐长生忽而瞧见在人群里,有一抹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