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荒漠栖,戴月擤鼻涕,霜寒卧碛地,梦抱家中妻。
将士们大声吼唱高歌,吼出心中郁气,歌颂勇士豪情,唱出高昂斗志。
侦骑来报,有水,前面有水泊。啊,好大的一泊水,百里方圆仅有的一泊水。周边有几十牧户环绕着水泊居住。
“传令,拉开队形大包抄,一人一马不许漏了。严守水泊,封守消息。”
李世勣摊开羊皮地舆图,从这里进入漠北,每隔数里或数十里就有水源。是通过大漠碛地进入漠北有水源的通道口,俗称,碛口。
草原上牧户与邻居之间,相隔十里廿里。李靖令高甑生领剩余的二十四府并州兵,张公瑾七府代州兵,以团为阵,间隔一舍地,向东方推进,搜捕散布的牧户牛马羊。
并州、代州现有三十一府兵,计约一百五十个团,间隔一舍地铺开,扇形面达几百里宽度,逐步向前推进。
颉利可汗与十方大酋长如惊弓之鸟,仓惶东逃。牛马羊啃着地面的枯草根,枯草没有水份,难以下咽。抬头望主人,水?水在哪里呢?
母亲们怀抱婴儿坐在高轮大车上,幼儿吸着干瘪的**。母亲没水喝,身躯中血液也溶为乳汁,人人口唇干裂声音嘶哑。
半大毛孩子偷偷杀羊喝羊血,传来大人阵阵的呵责声。
快了,快了,到了碛口有水泊。可以尽情畅饮可口的生命之源。
唐军?前面有唐军?前面传来惊呼声。
颉利可汗与诸位大酋长不相信,不相信唐军孤军深入到咱的后院。有唐军深入腹地,竟然没有牧户报讯,这些该死的贱奴。
这一军并州骑兵,足额滿员。十府兵,五十人一队,合二百五十队,计一万二千五百人。两人三匹马,一马作座骑,其余马匹驮运物资。
二百五十面队旗齐齐展开,二百只队鼓应声敲响。一个个方阵排列有序,一排排长槊如雨后茅芽,齐刷刷冒出地面。几里长的雄壮威武阵势,让人看得怵目惊心。
并州兵?并州骑兵!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这是咱突厥人的腹地,是突厥人的内室。并州兵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到这里来?
颉利可汗揉一揉眼晴,远眺对方帅旗。不错,是并州军,是那个改徐姓李的瓦岗贼头徐懋功。怎么办?
白道那一战,稀奇古怪蹚地长刀,灼亮炫目,快如闪电,马蹄血淋淋。
马痛嘶鸣,骑士哀嚎,声声犹在耳,颉利可汗情不自禁悄悄拉转马头。
并州兵方阵并列,状若城堞,排阵数里长,如墙状向前缓缓推进。马在阵中,驽在楯后,陌刀闪光,长槊前挺,军旗招展,军鼓声威。响鼓一声,万人抬腿跺脚,前进一步。
最可悲的是,几万突厥人队伍绵延数里地,后面的女人孩子不知道前面的事。口干舌燥,吵闹着,水、水、水!
骑在马上的突厥骑士,听到女人孩子们喊水、水、水,更觉口干舌焦,疲泛无力。
大酋长们面面相觑,惊惧,紧张,尴尬,束手无策。
毫无预警,突现如此雄霸的军阵,莫非天兵天将天神相助。
酋长熟悉自己的地方,水泊就在前面不远处,空中已经迷漫着鲜甜水味。酋长们咂吧咂吧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难出声。
超度的干渴,战胜了决斗的意志。一个大酋长情不自禁下跪喊道:“上天神助并州兵?”
干渴的焦虑,军威的威胁,惊悚之际,神的感召力威力无比。其他大酋长相继大呼:“天神相助并州兵!”
李世勣纵骑出阵喊话:“喂,尊贵的各部酋长,大唐皇帝托话。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是谓大同。千年之前,汉夷一家。咱们的共同老祖宗周公、召公,共和执政,和者大同。
大唐皇帝有请各部酋长,到朝庭为官,共建大同盛世。”
各部酋长你望我,我望他,多天惊惶不定,疲惫不堪,精神颓废。回头望望可汗,哎呦,颉利可汗已经混入人群看不到了。
这几个大酋长点头示意。丢出腰刀,抛出长弓箭壶,齐齐下跪。
收缴兵器装上突厥人高轮大车。小酋长们清点人数,驱赶羊群,奔赴武川,与主帅李靖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