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争的外婆很少出远门,曾经到武争的家来过两次,想知道母亲实际过得怎么样,虽然母亲每次电话里都回答挺好的。
第一次来时武争只有七岁,因为跟武争抢电视看,武争趁父母不在家时给了外婆背上一拳,外婆仍然和颜悦色的看着武争,此事外婆也没有给武争父母提起过。
武争小时候的脾气很怪,在外婆家待过整整一年,外公每天要求所有小孩让着武争。表哥被武争追着打时,外公说大的就该让小的。表妹被武争抓住,正要动手时,表妹向外公求救,外公安慰表妹待会给她买糖吃,于是表妹心甘情愿的又挨了武争两下。后来,武争跟着父母去了长阳,性子又稍微收敛了一点。
第二次外婆来时,武争已经长大懂事了,正在读初中,武争见到外婆格外高兴,可是晚上却犯了难。租的房子是两居室,这意味着武争必须跟外婆睡一起,外婆鼾声如雷,估计隔壁也听得清楚。武争每天依旧要早起上学,母亲让武争坚持一下,外婆玩一段时间就回去了。
外婆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在路上被土匪双双杀害,靠自己一个人顽强地活了下来。长大后又一生辛苦劳作,生了七个孩子,经常生了没几天又得下地干活,怀第八个孩子时就因为劳累而流产了,当时肚子已经很大了,当时就有人找到她,准备以后收养她怀着的孩子,但还是晚了一步。
外公去世时,武争在外地没有回来参加葬礼。随后几年,外婆由儿女轮流照顾,但自己习惯了劳动和操心,坚持要力所能及的劳动,时不时唠叨两下提醒大家该做什么。
母亲每年都要回去两三次照顾外婆,自认为女儿肯定要比嫂嫂更尽心一些,母亲离开时外婆总是非常舍不得,总是流着眼泪问下一次来看她是什么时候。
外婆年事已高,耳朵已经不怎么听得清了,武争每次跟她说话,外婆虽然听不清却很自然的答非所问,她靠猜测对方会问什么来回答。旁边的舅舅提醒武争聊天时嗓门要大,要更大,跟吼差不多才能让外婆听清。武争不想这样,依旧和声细语,开开心心的你问你的,我答我的,反正都是家长里短般的关心和闲聊。
有次外婆已经完全吃不进东西了,被送到城里医院依旧没有好转。外婆表达了最后的愿望,要见所有的孩子们。本地的自不用说,远在外地的都争分夺秒坐车回来。武争跟着母亲也急忙跑了回来,母亲与外婆在病房里聊了很久,休息了一晚武争又马上赶回去上班。可能外婆的心愿得到了最大满足,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勇气,随后外婆病情开始好转,大家又松了一口气。
过年时院子与客厅里总是挤满了老老小小,围着外婆开心的陪她看电视,电视里都是她喜欢的小品节目,外公在的时候就会是戏曲节目,两人过去在看电视上一直没有互相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