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第一天,一群小朋友好不容易终于坚持到下课放学了。互相约着一起放学回家,东山路小学本就是一所子弟校,方便附近纺织厂员工子女就学,大部分都住在附近,少部分住的远,没在城里。于是这个小团体还在细分队伍,好结伴同行,一个个地址依次报出,武争仔细听着,都在城边,而他最远,坐公交要五个站,下车还要走两个站,九十年代长阳的城市化还没有迅速扩张起来,武争想说家住小镇边,因为离城外的绿义镇已是不远,但最后还是纠结地吐出五个字,“我也住城边。”
武争本是住在绿义镇,后跟父母搬到最远的城边,租住的自建房周围与农村无异,自建房聚居区外都是农田,房东一边收房租,农务也没落下,有的还在城里谋有工作。
父母在同一家改制后的公司上班,幸运的是公司安排有中巴车专门接送公司员工,俗称“厂车”,车辆直接统一送到家的方向,即在公司的家属院下车,虽然下车还是要走好久,但已是不敢奢望的改善。而这一改善让武争找到了新的小伙伴,不用在公交上目送同学先后下车,而自己下车却没人跟他说再见。
随着转校生的到来,班里多了两个“小镇边”:左盘与朱春。左盘先转来,父亲也在武争父母同事,住的地方就在武争家后面一栋,两家关系很要好。朱春却不是公司的,坐不了单位的接送车,于是找到武争爸,也不知道是否通融过,就稀里糊涂一起坐厂车了,但第一次去却被同龄的一个小学生堵在了车门口,大声嚷嚷他没有资格坐,朱春大哭起来,硬是上不了车。武争带着他来,却被突发的一幕给整懵了,在一边瞪大眼睛看着。第二次去的时候,没有人再为难朱春,但受的伤却是真真切切的。
到了五年级时,专门接送孩子的厂车取消了,这时幸好有公交车又往前加了一站,但三个“小镇边”快要解体了,父母都在给子女考虑初中,同时左盘的父母在另一个地方自己修了自建房,从租客变成了房东,要搬过去住。朱春的父母也要搬走了,小镇边又只剩下了武争,中学只会离家更远,事实确实如此。
后来,初中毕业时,有次同学聚会,左盘喊武争去,武争想去,家里拮据不让去,最后拖到晚饭后父亲才让去,武争见到了几个同学,还有小学的班主任以及体育老师,当年体育老师带领左盘、武争等小孩代表校足球队出去比赛过。餐桌上已是结尾,旁边的同学还是礼貌的加了副餐具,倒上了饮料,时间已剩不多。
刚工作时,武争与左盘又见了一回,武争在电影院里陪弟弟妹妹看电影,中途接到电话,原来左盘在附近陪母亲逛街,于是在电影院门口叙旧了一番,左盘正在省城打拼,这已是214年的事了。
22年过年前,三人终于在一起见面吃了个饭,桌上还有另外几个同学,大家模样变化很大,但还残存有小时候的影子,尤其记得22年一起偷偷翘课,在校门口保安室激动地看世界杯,那时绿茵场还有中国队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