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木也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陈叶子这个“又”字的含义,等反应过来时,陈叶子早就骑上车走了。
不知是楚木也的目的达成了,还是被陈叶子看穿了心思不好意思见她了,自从送出电话号码后陈叶子再也没在校门口碰到楚木也,但上课依然会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然后再被夸几句。
班里聪明的学生都看出来楚木也对陈叶子的特殊照顾,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却只敢私下里说几句,也因此,本来就没有朋友的陈叶子,更加被孤立了。陈叶子无所谓能不能交到朋友,对她来说能拥有现在平静自在的生活已经很难得了。
虽然在身边的同学兴高采烈地商量周末去哪儿玩的时候,她也会有那么点期待能被问一句:“你去吗?”然后跟他们一起讨论游玩计划。但如果期待落空,她也不会失落太久,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就算不出去,陈叶子的周末也并不是孤独无聊的。她在跟陈丫学画画,每次一画就是两三个小时,她很享受这个过程,每次中断,都是因为该去买菜做饭了。
她还要拾掇陈丫荒废了很久的院子——凉亭旁边的一块空地。那里本来被荒废了很久,角落里有一口大缸,里面扔着一堆烂陶罐子,厚厚地灰尘几乎埋没了它们。院子的地砖凹凸不平,缝隙间还有杂草恣意生长着。陈叶子盯这块空地很久了,总觉得就那么空着有些浪费。
于是,在小学毕业那个暑假,她闲来无事便跟陈丫提出了她的想法,陈丫以为是小孩子闲不住闹着玩的,便同意了。
戴上手套说干就干,陈叶子把地上的草全部清理掉,然后用尽了吃奶的劲儿把那口大缸挪到了空地中央,把里面的破罐子一个个拿出来,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扔掉,又把大缸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她还把紫藤旁边的地砖全部撬了起来,围出了一小片土地。
陈丫端着茶杯倚着门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这是要种菜吗?”
陈叶子擦了一把汗:“种花,我在网上买了些种子。”
“哟,你那天趴电脑上是在网购呢?”
“对呀,我不是还问你要了账号吗,你忘了?花了十几块钱,在我零花钱里扣。”
“行啊小屁孩,都会网购了,那个大缸你想要干吗?养鱼吗?”
“种莲花,路口有一户人家就在大盆里种莲花,可漂亮了。”
“那得要莲藕种,网上有卖莲藕种的吗?”
陈叶子朝房檐下抬了抬下巴:“那不是吗,人家送我的。”
陈丫看向自己身旁的房檐下,那里的确放着一块沾满泥土的报纸包着的疙瘩,然后笑着喝了口茶重新将视线投向陈叶子:“那剩下那些地方的砖你不翻了?”
“那里……那里需要姑姑帮忙。”
“帮什么忙?我可不干活啊。”
“不让你干活。”陈叶子又指了指凉亭:“就是你那些瓶瓶罐罐能不能借我点?”
陈丫顺着陈叶子的手看向凉亭里那一堆从来不用的瓶瓶罐罐然后计从心来:“不借,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你想用就自己做。”
“可是我不会啊,你那放着也是放着,多占地方。”
“你不会我教你啊,想不想学?”
陈叶子眼睛一亮,兴奋地叫了起来:“想,谢谢姑姑!”
这孩子哪像个12岁的小姑娘呢,陈丫心里想。
直到暑假结束,陈叶子一直在院子里捣鼓,虽然制陶手艺还差的有点远,但做出来的东西用来种种花草勉强过得去。
陈丫看着陈叶子手里飞速旋转的陶泥:“你怎么突然想改造这院子了?”
“在老家的时候,我奶奶不让院子里长草,一有草就让我去拔掉,所以看到院子里有草,耳边就响起奶奶叫我拔草的声音,挺吓人的……她也在院子里围了一块地,但种的是菜不是花。”
陈丫收敛了一点笑意,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片刻她又问:“那你怎么不种菜?”
“不会啊,再说城里人的院子里没有种菜的,他们都种花,花多漂亮。”
“看来我就是吃农药的命啊。”
“没事,我陪你一起吃。”
陈丫嘿了一声,抬手朝陈叶子后背上拍了一下:“你个小兔崽子。”
自从陈叶子在院子里种上花种子后,陈丫的生命里终于有了一件除了画画外不得不做的事——浇花。刚开始几天看着光秃秃的土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都有点泄气了,还抱怨陈叶子买了假种子,但就在第五天早上,她还犹豫着要不要去浇水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那片土上好像有了变化,走近仔细一看她差点一嗓子叫了出来了,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瞧着土里冒出来的小小嫩芽。
自从种子发芽后,长势更是惊人,不到十天就有二十厘米高了。
就这样,陈丫悠哉游哉的花艺师生活开始了。虽然是被逼的,虽然她也偶尔朝陈叶子抱怨“管生不管养”,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可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终有结束的一天,这份美滋滋在一天早上被陈叶子“打”断了。
“打架?怎么可能!”正在为待放的花苞惊喜的陈丫接到楚木也电话。
“我也觉得没可能,可……”
“跟谁打架?为什么打架?”
“跟我们班一个男生,具体原因要不你来了再问?对方家长已经来了。”
“好,我马上到。”陈丫正要挂电话突然意识到男生二字:“哎,等会儿,陈叶子伤得怎么样?”
“哦,她没事,就是……”
“好,我知道了。”
陈丫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