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为何玉儿这么久都不来看我的?她是不是看不上我这乡村匹夫?”陈舒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问这话题了。
自从姨母死了之后,婉儿就一直陪着父亲,如今已经十几年了,父亲鬓角都染了白却仍然不忘那心心念念的人。
婉儿盛饭的手一顿,她今日又该找什么理由搪塞父亲呢?
前前后后婉儿找了不少理由说姨母因为什么不来了。
‘姨母说这里山高路远的来一趟不容易。’
陈舒眼睛上蒙着白纱,但是可以看到他微颤的嘴角,听到他低沉的嗓音。
每次他都会原谅姨母。
‘她是金枝玉叶,最怕累了,自然是怕累才不来的吧,我懂,我懂的。’
婉儿捡着碗里的饭,她无时无刻想戳穿这个谎言,她撒的弥天大谎已经完全圆不回来了。
她神情低落,每每听到有关姨母的话题,她都像个打了霜的茄子提不起劲来。
“父亲,你就不怨姨母十几年不来看你吗?”婉儿尝试着与陈舒沟通。
这已经是她下定决心的第一步,她在想怎么样才能让父亲平缓的解释姨母已经死去的这个消息。
“不怪她,不怪她,她从小就是江家的掌中宝,能和我有段缘分已是不易,怎么还能怪她。”陈舒苦笑着吃饭。
江婉放下碗筷,她有件事想问父亲很久了:“父亲喜欢姨母,为何和我娘结婚,又生了我?”
陈舒静了半晌才出声:“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人一但做错了选择就没办法再后悔了。”
那应该是十八年前了吧,他年前轻狂,怨恨江老爷为了拉拢势力江玉儿嫁给了那个奸贼凌北镇。
心生仇恨就故意与江二小姐暗通款曲,那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
他没有得到自己的心上人,又多伤害了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她是个善良的姑娘。”陈舒像是在哭,但是眼睛蒙住看不清。
“是我说的要娶她,也是我说的要合离。”
江婉有些无法接受,她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母亲的死……”
“她是不想与我合离才意气死去,我算的上害死她的凶手。”
“什么……!!!”
江婉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脚边的竹椅倒了。
她摇着头不敢相信:“不会的……不会的……”
陈舒低垂着头,他其实没脸再见到婉儿。
他如今是罪大恶极的人,老天定是不满他的做法,才让他失去了双眼,失去了他最宝贝的东西。
如今,这都是报应。
江婉从家里跑了出来,躲在山洞里哭,她从没有想过母亲的死竟然是自己最亲的人害死的。
她该如何面对父亲?如何面对死去的母亲?还有姨母?
洞外下起了雨,冬日里显得越发的气温低了,山谷里传来一声一声的呼唤。
“婉儿!天黑了回家吃饭了!婉儿!有些事都是父亲的错,和你没有关系!”
是陈舒,他敲打着竹棍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徐缓的走着,他嘴里无时无刻的喊着。
空旷的山谷尽是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