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萧你就放心好了。”
听着樊哙的劝阻,萧何苦笑地摆了摆手:“行行行,说到底,我和你们这些武将的想法还是有所不同的。”
“哪有那么多这里不同,那里不同。等下宴会把你灌醉成死狗,看看和老周他们醉酒的时候会有啥区别不成?”樊哙笑道,顺带是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周勃挤眉弄眼,让他是一头雾水。
“喝就喝,老规矩来。”萧何一拍胸口,毫不示弱。
两人一路是有说有笑地朝着宫城而去,迎接将领们凯旋的宴会便是在长乐宫中举办。
小半个时辰后。
将领们脱去了原本带着血腥气息的坚硬甲胄,换成了布料柔软的长衫,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体面人的模样。
他们跟着引路的仆从,抵达了宴会的地点。
原本吕雉作为长安城内实际的主政之人,应当是该出城迎接归来的大军。
只是她的身份没那么合适出面,所以未去慰问所有的将士,选择在宫内宴请将领,以表示自己的重视。
待到几乎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吕雉环视众人,微笑地站起身来。
“吾虽是女流之辈,可同样懂得匈奴人的残暴,明白诸位的功绩。”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故而吾在这儿是敬诸位将军,没有你们的奋勇杀敌,我这样的女子岂又能安安心心地待在家中呢?”
吕雉说话很有技巧,她这一席话听得殿内的将领相当舒心,皆是觉得自己出征保家卫国得到了肯定,分外值得。
众人见她举杯饮下,然后带着感动的意味站起身来道:“谢皇后赞许。吾等愧不敢受,只愿为大汉、为陛下效死。”
“好啊,好啊。”吕雉连连拍手赞同道,“有你们这样的忠臣,大汉的社稷何愁不兴呢。”
她扭头问道:“江宁何在?吾想听你论一论此番抗击匈奴,谁人功绩最大?”
这是想要卖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出去。
要知道目前长安城中是由她来主政,这些将领的赏赐自然是由自己来进行安排。
之前在军中各类功劳的分配应该早已完成,而自己让陈洛说出功绩的排列,是把他拥有安排功劳的名义,那些获得赏赐的人,大部分就需要承他的情。
只是让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宴会上无人应答。
陈洛居然没有来参与这次宴会?
吕雉轻咳一声,刚想再问,韩信是站起身来。
“禀皇后,阳夏侯他尚未归来长安。不过他有要事写在信上,托我转送给您,本想在宴后再送到您的手中,没想到您会先有此问。”他面色平静地回复。
他又接话道:“至于论说功绩,樊将军是再清楚不过了,可以由他来向您述说。”
想了想,吕雉轻轻颔首道:“那好,便由舞阳侯来说吧。”
随即,樊哙是站起身来,从最初的战斗开始言说,事无巨细地述说这一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宴会上没人嫌他啰嗦。
没有经历过这场战争的那些侍从宫女,她们把它当成一段新奇的故事,乃是听得津津有味。
至于殿内大部分属于汉匈战争的亲历者,他们也并不会嫌樊哙所言的内容繁琐,是自己都清楚了解的事件。
难道谁不想与自身息息相关的功绩在大汉最至高无上的宫殿内被提及呢?
樊哙一直是讲了大半个时辰,途中是口干舌燥地喝了两大杯水,至于酒更是一直没有断过,终于是将整体的情况差不多讲完。
殿内的众人听得是频频点头,除了萧何潜意识里会计算着粮草损耗,哪怕因为那些战役的胜利激动,心脏仍会默默被攥着疼上一瞬。
“舞阳侯讲得很好啊。”上首位置的吕雉轻声赞美,“哪怕吾从未见过那场战争,可现在脑海里已经有了深刻印象啊。”
顿了顿,她继续柔声说:“吾会根据舞阳侯今日讲述的内容,作为参考依据。
等到韩大将军将这场战争的具体战报送过来,我再和萧丞相进行讨论,给出更进一步的封赏。
诸位将军相信我们会给出满意的结果,如果有异议,等到时候陛下归来,你们可以再向他提。”
原本打算全部送到陈洛手里的人情,吕雉经过思索,还是没有全部交给樊哙。
一来是关系远近的影响。
哪怕他们俩与吕雉的联系都相当密切,可细究起来,妹夫和女婿终究存在差异,足以影响到她给出的利益。
二来是自己给出利益后,收到的回报率不同。
陈洛是聪明人,只要自己给出了暗示,那他一定会明白。而且他可以借助自己给出的这次的机会,去撬动更多的利益。
樊哙是做不到这点的,他能够百分百接住这次的机会带来的利益,已经属于极限,想举一反三,除非突然开窍,不然根本不可能。
低头坐着饮酒的韩信,此时抬头瞟了吕雉一眼,接着很快将目光移开。
殿内发生的情况与江宁所言是相差无几。
唯一的差异,在于陈洛认为吕雉会选择樊哙充当自己的替代,接受她安排的好处,没想到她心思更硬,哪怕樊哙基本站在她阵营当中,可利益实现不了最大化时,只会卡着差不多的临界值,去对樊哙进行安排。
当然,韩信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明白。
他只是感慨江宁真乃料事如神,所幸自己进入长安城中的每一步都按着安排走,没有自作主张地瞎搞乱搞。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宴会临近结束。
众多将领喝得伶仃大醉,东倒西歪地被扶着出去,文臣倒没有那么失态,不过大多同样面色涨红,醉醺醺的。
“韩大将军,江宁所托你送来的信,是可否交给我了?”吕雉脸上看似有饮酒带来的红润,眼神实则清明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