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吕泽逐渐找到了答案,审食其终于不再卖关子了,他对对方解释道:
“颍川地区,从地理上看不大适合发展农业,却非常适合发展商业。而在文化上来说,这里地跨韩、魏、楚的故地,固然管理不便,却也能促进地区间的商业交流。而且,因为北边秦三川郡的防备较为森严,这里也是我们齐国商人和秦国进行贸易的主要场所。”
吕泽顿时感觉拨云见日,感慨道:
“原来如此!所以哪怕秦国的政策再怎么鼓励耕种,颍川的百姓也会将粮食拿出来,交换货币以及其他商品。”
“不错”,审食其点点头,继续道:“在之前的几年里,颍川人的确赚了不少钱,也能从别的地方买来粮食,用以自用和上交赋税。可是这两年,大战在即,各国都在抓紧囤粮,他们那一套就不灵了。”
吕泽则举一反三,推测道:
“看样子,颍川的官吏率先被腐化,也是很有理由的。一来这里离咸阳较远,秦国朝廷的监督比较弱;而二来民间商业的发达,也使得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主动下场参与贸易——在以往的好日子里,他们通过贸易得到的粮食,比起自己幸苦种得的还要多得多,所以多交些赋税也无妨,可是日子一不好嘛...”
审食其也嘿嘿一笑,然后补充道:
“假设前面几年他们每年能收上来一万石粮食,其中一半是贸易得来的。而今年不可能只交五千石...这样为了完成上面摊派的任务,就只能加倍盘剥百姓了!”
吕泽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看样子我们已经找到了颍川问题的症结,但又该怎么解决呢?”
其实,作为齐相的秘书,审食其知道,齐国暗地发动的贸易战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这种隐秘之事,他也不可能到处乱说,于是就直接跳到了解决方案。
“相国大人的意思是,趁着个机会,统一一下货币,并且尝试迁移一下户口。”
吕泽一听,顿时又愣了半晌,叔孙通又解释了好久才让他明白其中的经济学原理...
于是,不久之后,他们以齐相的名义宣布:
如今战事已经告一段落,齐国对颍川的粮食供应,将实行“双轨制”。
在此,制度下“赈济”和商业买卖并行——除了少数为弱势群体提供的“救济粮”之外,普通百姓需要用齐国的刀币来买粮食。
而在派粮地点的隔壁,就是钱币兑换处,大家可以用各式各样的货币来换齐国的刀币。
从理论上来说,粮食是平价出售,每人每天都有限额,以防二道贩子囤粮。但是,货币兑换却会根据钱币的成色打几个折...
此外,齐国还鼓励颍川的百姓向定陶迁移。而除了“自由行”之外,齐军还提供“移居安保”的服务,将每隔一段时间派遣有军队保护的旅行团,从颍川前往定陶。当然,这收费不低,但对很多富人来说,也是很划算的。
配合这一服务,齐国还推出了“银行”业务,针对拥有大量钱币,不方便搬家的富户。齐国发行了特殊的票据,颍川百姓可以把钱就地存起来,然后再到定陶去取,齐相将以个人名誉保障他们财产的安全。
其实,对于齐相所说的,“以粮食为基准,进行货币发行”的操作,审食其自己就听了个似懂非懂,而他也不知道吕泽能明白多少...
两人只是发现,齐国这边一船一船的粮食被换成了成堆成堆的各国货币,而齐相似乎还想在颍川郡择址造一个铸币厂,使得齐国的刀币在此处制造并流通开来。
另一方面,需要返回后方休整的齐国士兵,也以旅行团保镖的名义,一批一批地被安排好了。而原本大军开拔的费用,也早就从服务中费被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