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杀你的人烧你的粮
为了攻破扬州城门,官军已经折损了近万人。
若能一举夺城,这样的损失倒是可以接受,可现在,前军六千人受阻于城内,寸进不得,偏偏天色已晚,这样的情况下,再想顺利夺城已然是痴心妄想。
可若是不再攻城,如何才能将这六千人救出城内?
忽而,刘延庆有了决断:“辎重营处还有多少瓷器铁蒺藜?尽数取来!”
须臾,小校拍马来报:“回节帅,军中尚余瓷器铁蒺藜一百五十枚。”
“先放置三十枚,尝试炸开城门!”
“得令!”
在刘延庆的指挥下,几名甲士将瓷器铁蒺藜放到了城门口,火箭引燃之后,瞬间炸出一个数尺宽的缺口。
只可惜,缺口太小,城内的西军想要往外逃的话,只能搬走杂物,试图扩大逃生之路。
然而,城头的太平军可不是摆设,城下的西军刚刚挪开通道,还没来得及通行,一堆砖石、梁木便从天而降。
西军的尸首与杂物一道,再次堵住了缺口。
一名西军裨将心急如焚,“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速将云梯搬来,必须有人在城内牵制住城头的贼人,否则这堆杂物根本搬不开,挪不开杂物,所有人都得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西军动作很快,他们慌忙运来云梯,对城头发起了亡命一击。
然而,早有准备的太平军丝毫不惧,任凭官军付出多大的代价,城墙始终掌握在太平军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城门洞附近的尸体越堆越高。
这时候,官军想要逃出生天,首先要将同伴的尸首搬走!
“轰隆隆!”
城外的西军已经炸了三次,可顺利逃出的西军却不过数百人。
当最后一次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刘延庆不禁叹了口气,棋差一招,再想全身而退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谁能想到大好局势竟然急转直下,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这时候鸣金收兵是行不通的,一旦外头的西军退去,城内的六千人马绝望之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万一降了方腊,那西军可就成了笑话!
无可奈何之下,刘延庆只能让军士轮番作战。
今夜这城显然是夺不下来了,抱着这样的心思,城外的西军哪里还肯卖命?
绝大部分军士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肯出死力。
厮杀了一日,西军将士早已经又累又乏。
城门又堵死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半个时辰之后,城内的西军彻底绝望了。
太平军居高临下,严阵以待,根本不惧夜战!
在付出近千人的伤亡之后,阵阵劝降声从城头传来,“放下武器,弃械可活!”
一名西军裨将破口大骂,扬言誓死不降,谁曾想,下一刻就有一支利箭夺走了他的性命。
杀鸡儆猴之下,西军人人自危。
“莫要射箭,莫要射箭!”
城门已经彻底堵死,外头的西军根本指望不上,这时,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须臾,一名西军小校竭力呼喊起来:“城头的好汉们能否宽限一点时间,让我等商议一番,待会儿必有答复!”
得到方腊的准许后,太平军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陷在城内的官军经过一番争吵之后,不少人都有投降的意图。
“劳烦通秉一声,就说我等愿降!”
城头上的太平军并不意外。
城门封堵之后,这数千人马已成瓮中之鳖,太平军随时可以将他们一举歼灭。
现在,连夜投降也是题中之义。
“好,方公有令,弃暗投明之人即刻由翁城内高墙入城,不可携带武器,违令者杀无赦!”
形势比人强,偶有几个意图顽抗之辈,他们带着武器试图以命换命,可却很快死在了太平军的刀枪之下,然而,绝大多数官军还是真心投降。
命是自己的,没道理要丢在这里!
就这样,六千兵马除了死伤惨重的一千人,其余五千人全都降了太平军!
一道城墙隔绝内外,刘延庆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才猜到城内的人马降了。
毕竟,城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厮杀的动静,想来是他们挨不住降了太平军!
六千人马又没了!
算上白日间的万余人马,西军折损了一万六千人!
要知道,此番刘延庆与杨惟忠等人加起来也不过带来了八万兵马。
如今,一战就没了二成!
该死的!
这扬州城还怎么破?
一时间,刘延庆心如刀割,“鸣金收兵吧!”
“叮叮叮!”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前方的西军潮水般退去。
西军的大营尚在三里开外,他们还要步行一段时间才能回营休整。
白天的时候,旌旗如云,军卒士气高昂,他们认为扬州不堪一击,必可一战而下。
可现在,经过一天的鏖战,西军上下全都意识到了太平军的可怕之处。
听说方腊也在城中!城内的贼军数量在三万左右。
这样的太平军简直无懈可击!
一时之间,西军上下弥漫着一股悲观之气,甚至有人对夺城不报希望。
三里开外,就在刘延庆的中军大营后头,煕河军杨惟忠统领的辎重营已然安置妥当。
为了保证安全,从扬州上游运来的漕粮未走水面,走的是路上官道。
毕竟,如今江南水道以太平军水师为尊,官军少有的几个艘船只尚且不能自保,自然承担不起守护粮道辎重的重任!
没了便捷的水运,粮秣运送起来麻烦了数倍。
在辎重营后头,还有秦凤军马公直的三千兵马。
为了供应此处的八万大军,辎重营征伐了数万民夫,数千辆大车。
这些民夫、牲畜同样需要吃东西,这么折算下来,运一斤粮秣,往往要消耗十斤,这一来一去,粮秣的消耗是一个天文数字。
辎重营内,煕河军副将杨惟忠带着数名亲卫正在巡营。
适才,大军初战不利的消息已经传来,童贯命令各部打起精神,谨防敌人夜袭。
幸好,辎重营赶在日落前用木车、栅栏构建了临时工事。
不少民夫在火把下依旧在卖力挖着壕沟。
谁也不知贼军到底会不会夜袭,不过,多做一些准备终归是好的。
夜色深沉,营内的战兵、辎重兵已经睡下了,只有少许民夫为了多挣一份口粮还在卖力干活。
不远处,轮值的军卒相互打趣着。
刚刚入夜,军卒还有说笑的精神。
杨惟忠绕营一周,没有发现异常。
两个时辰之后,不远处的中军大营也沉寂下来。
厮杀了一整日,将士们又累又疲,很快便进入了梦想。
这时,辎重营内的民夫也结束了挖掘壕沟的工作,他们揣着半个馒头,昏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将睡未睡的杨惟忠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大步冲到营帐门口,外头依旧静悄悄,没有丝毫异常。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随扈的亲卫:“杨将军!”
“我们去巡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