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让海州的邓元觉突破涟水,那整个淮南东路岂不是危险了?
宋江虽然归降寥寥几日,可他的思维立场却转变的很快。
如今,竟然为朝廷担忧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由改道陆路,提心吊胆地往南而行。
这一日,真州境内的六合县一片风声鹤唳。
虽说方腊并没有出兵的迹象,可真州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时常有头裹红巾之人放火烧粮、袭击官差,甚至还有人冲进士绅家中大肆砍杀。
童贯闻听之后勃然大怒,命令官军刮地三尺,只要找到形迹可疑之人一律处死。
短短一日的功夫,官军就砍杀了五百多人!
这五百人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枉死之人。
饶是如此,宣抚司衙门还是不放心,在童贯入城之后,当即下令阖城戒严:四座城门只开放三个时辰,夜间街巷一律不得出门,违令者以通贼论处。
就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候,西北方向的官道上陡然出现了一标人马。
守城的裨将不敢怠慢,急忙关闭城门,上禀折可存。
“可曾问明白来者何人?”
“对方没有旗帜,说是海州张叔夜帐下,可末将觉得可疑,并未放人”
折可存微微颌首,“做得好,头前带路!”
行至半途,又有一名官军都头快马来报:“折将军,问明白了,来的是张叔夜招安归降的梁山大寇宋江,此番是来拜见童相公的!”
听到宋江的名号,折可存忍不住皱起眉头,“你速去拜见童相公,讲明经过,其余人随我去会会宋江!”
“得令!”
保胜门关闭的严丝合缝,城头的官军更是冷言冷语。
对于一腔热血报效朝廷的宋江而言,无疑于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身后,忍怒含羞的梁山众人更是怒火中烧。
一路上原本就受尽冷眼,本以为到了这真州会好一些,没曾想,又是一道闭门羹。
现在,一行千余人马倒像是个杂耍的。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简直尴尬道了极处。
李逵斥骂道:“早知道是这光景,说什么也不降,便是战死也比现在来得爽利!”
花荣急忙劝阻,可宋江听罢还是怒火中烧,“铁牛闭嘴!”
话音刚落,手中马鞭便抽打在城墙上。
巨大的鞭响吓了众人一跳,城头上更是一阵弓弦拉动之声。
李逵不满,宋江又何曾舒服?
联想到这几日在途中的遭遇,宋江甚至想再举反旗。
这样的日子确实憋屈的很,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受人歧视。
可想到城内童贯,宋江还是按捺住怒火。
忍耐,等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城门终于缓缓开启。
刚才在城墙上大放厥词的都头一脸笑意,大声唱喏:“宣抚司帐下折将军到!”
折可存翻身下马,“诸位义士跋涉而来,很是辛苦,且到城内休整一番!”
“恭敬不如从命!”
入城之后,折可存低声说道:“宋义士,童相公已经备下酒宴,咱们把酒洗尘!”
“身后的其他兄弟……”
“他们自然也有酒宴,只是衙门摆不开桌子,宋义士可带一二心腹一同前往”
宋江微微颌首,吩咐花荣看好李逵,便带着吴用、秦明去赴宴了。
想象中童贯应该是个油光锃亮的大胖脸,再加上一双小眼睛。
可真正的童贯身材魁梧、颌下三捋长须,简直就是相貌堂堂!
身材矮小的宋江在童贯面前甚至矮了一头,“罪民宋江拜见童相公!”
童贯并未受拜,反而自己行了一粒,“诸位义士悬崖勒马,实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如今方贼祸乱东南,为非作歹,正是用人之际,诸位前来,实乃如虎添翼!”
宋江等人不敢多言。
只听童贯又说道:“不知宋头领一路行来有何感触?”
“战乱对百姓的伤害太大了,沿途间,俱是逃难的流民百姓,再这样乱下去,江南之地只怕再难为朝廷提供税赋了”
童贯眼前一亮,“依伱之见该如何行事?”
“聚集所有兵力,逐城收复,不给贼人可乘之机!”
童贯很满意,宋江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这几日,童贯也在考虑为什么自己败的这么惨。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西军分兵了!
如果自始至终黄迪、王渊、折可存都没有擅自出击,就算方腊能够攻城夺地,可只要官军实力不损,不出数日便可以逐走贼人,收复失地!
说到底,还是西军小觑了方腊,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现在,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童贯哪里还敢分兵?他巴不得聚集十万大军与方腊一决高下!
“宋义士果然名不虚传,不错,是该聚兵一处,与贼决战!”
“相公谬赞了”
“朝廷尚未除授官爵,诸位还是白身,这样以来,军中行事难免不便”
宋江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重头戏来了。
是加官进爵的时候了!
当然,吴用瞬间便明白童贯的所做作为,这位童相公是在欲擒故纵,笼络人心。
童贯南下之时,皇帝就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力。
别说是宋江了,就是方腊童贯都能一言而决。
“诸位临行之前,我便彻夜难眠,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诸位既然愿为朝廷效力,我童贯决不能亏待你们!”
这话音铿锵有力,简直令人感动。
“思虑再三,宋江、吴用为副将,安置在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