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州北接苏州,南临杭州,是太平军北上的必经之地。
威武军承宣使、婺州观察使王禀领军前往秀州不过数日,就听到杭州失陷的消息。
太平军所向披靡,月旬以来无一败绩。
这样下去,秀州只怕很快就要再临战事了!
近来,各路探马疯狂来报:杭州太平军有大举北犯迹象。
秀州以南并无天险,太平军若是出发,一日便可抵达城池。
究竟何去何从,王禀心烦意乱。
连日来,威武军逃卒每日剧增,好不容易强征出的五千兵马,如今只剩下三千人!
这三千人如何守得住秀州?
秀州兵马防御使王子武与王禀熟识,大军压境之际,王禀只能找王子武诉苦:“兄长,我想到苏州卸了差事,将兵马交给朱勄,这样也不会牵连到兄长王黼。”
孰料王子武听罢之后嗤笑不已:“贤弟,那朱勄可是蔡京的干儿子,你我可都是王黼兄长的人马,虽然表面上蔡京与王太宰友善,可背地里早已经势同水火,你到苏州,无异于刀口舔血,将头送到人家刀口下!杭州丢了,朱勄正需要一个替罪羊,你去了,岂不是正落人口实?”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如果死守秀州,难道出事之后朱勄就不会痛下杀手了?
王禀原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连番挫折之下,只觉得身心疲惫:“还请兄长教我!”
王子武侃侃而谈:“东南纷乱,谁手中有兵,谁便可以肆意行事,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只要你牢牢掌握兵权,在谁手下不能混口饭吃?我与你虽不是手足兄弟,但却胜似亲兄弟。今日我送你一句话,那就是稍安勿躁,静观其变。三千兵马可不少了,这几日再招募一些,凑足五千之数!”
王禀可不是蠢人,哪里听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王子武这是要王禀准备投降方腊。
一时之间,王禀的脸上仿佛开了染坊一般,红的、白的一片一片的。
王子武见状暗笑不已,这位贤弟瞻前顾后,既不想送命,又怕朝廷秋后算账。
其实,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随遇而安即可!
“贤弟,方腊麾下精兵十万,更有一众良将,谁也不敢将之小觑,秀州不过弹丸之地,若是方腊大举进攻,朝夕便可破城而入。实不相瞒,我已与宋大人议定,一旦方腊大军压境,只要形势有利,我们便投了太平军!”
宛若晴空霹雳!
王禀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秀州知州与防御使竟然打算降方腊!
王子武重重怕了拍王禀的肩膀,“贤弟不必着急,你且听我解释。这年头,圣上喜爱的都是李邦彦之流,像你这般实心眼的人,不可能获得重用,眼下,朱勄让你到秀州,摆明了是让你为国尽忠,但是,你想一想,这朝廷值得咱们尽忠吗?君子择人而事,贤弟三思!”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王禀自然感动不已:“兄长,并非我瞻前顾后,只因为我听说在汴京附近还有十万西军,这要是挥师南下,谁胜谁败还在两可之间!”
王子武笑了起来:“贤弟明白就好,我可不是让你现在就投方腊,咱们要伺机而动,顺势而为,方腊强,那就投方腊,朝廷赢了,我们就是忠心耿耿的朝廷重臣,当然了,此事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否则你我头颅便要搬家了。”
王禀微微颌首,“兄长,那我们该如何行事?”
“贤弟,在其位,谋其政,我们身为大宋官员,理当为国效力,整军备战、招募军士、修缮城防之类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王禀重重颌首,“我这边安排下去!决不让人挑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