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议事堂内静可落针,地方官员也好,禁军将领也罢,在这一刻全都正襟危坐,不复适才懒散的模样。
谭稹很满意,如果人人都像赵霖这么懂事,哪里还需要什么下马威?
“本官听说那方腊攻陷建德之后并未肆意享乐,而是在招兵买马,更口口声声说要夺取杭州,诸位是不是认为这是不是他在危言耸听?”
歙州知州曾孝蕴微微颌首,“谭相公所言极是,在下认为帮源洞距离歙州更近,贼人下一步很可能进逼歙州。”
衢州知州彭汝方也有话说:“眼下摩尼教郑魔君正在衢州北部山区活动,这方腊本是摩尼教众,此獠很可能出兵相助,希望宣抚司能够发兵来援呀。”
谭稹笑着:“曾大人,歙州我已抽调郭师中统领三千禁军助你一臂之力,至于衢州嘛,区区摩尼教而已,只要彭大人多募厢兵,应该可以将其剿灭,本官认为,真正需要关注的地方是杭州!从建德城顺流而下的话,一个时辰即可进入杭州境内,所以,王大人,你的威武军就不要驻防婺州了,北上新城,与我一道夹击方腊。”
王禀是威武军承宣使、婺州观察使,如果没有叶居正以及钱玉的前车之鉴,这时候他一定据理力争。
婺州北临睦州,也可能是太平军的进犯之地,真要是将威武军调走,婺州空虚之下万一被贼人所趁,这罪责该由谁来承担?
可是,偏偏这该死的谭稹手握圣旨,万一被他寻个由头斩了头颅,那就真是死的冤枉了。
想到这里,王禀只能憋了一肚子气:“得令!”
“其余诸位大人各安其位,随时待命,本官将亲领三万大军围剿方腊!”
“得令!”
随着东南宣抚使谭稹的一声令下,刚刚从长江以北抽调而来的各地禁军便拔营启程。
大军行进期间,统兵军将向谭稹提出应该拒城而守,以逸待劳。
谁曾想,谭稹一口回绝:“笑话,方腊不过一乡间土贼,纵是纠集一群乌合之众也挡不住天兵一击!”
“谭相公明鉴,各部兵马跋涉而来,尚未休整完毕,此时开拨,将士们疲惫不堪”
谭稹冷哼一声,“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下圣上将剿灭方腊的重任交到你我手中,这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可如果贻误战机,任由贼人将战火引燃到杭州,只怕圣上盛怒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威胁,也是事实。
军将听罢之后无言以对,只能回到军中,再三宽慰军士。
杭州朝廷调拨大军的消息很快被太平军的武德司查探到,他们快马报于方腊:内侍省谭稹已就任两浙宣抚使,目前统御三万大军正往睦州而来。
方腊闻讯之后不惊反喜,此时他也到了濒临杭州的桐庐,麾下一万八千名太平军士战意高昂。
如果官军拒城而守的话,太平军很可能被困住手脚,可现在谭稹竟然领兵出击。
这岂不是正中下怀?
这些时日,武德司根据方腊的吩咐早已经将睦州、杭州境内的地形绘制成图,只等着随时调用。
可以说,方腊要比谭稹更熟悉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