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换。”
矮护卫提了水桶走过来,“秦妈妈眼睛毒,光这件衣服骗不了她,你多少还得受点苦。”
宁依棠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过了会儿,宁依棠蜷缩在角落里,头发散乱潮湿,额前的几缕甚至结了冰。衣服满是血痕,但冬日穿得厚,层层叠叠下也看不出里面的皮肤如何。她的手腕也被勒出青紫痕迹,疼是疼,不过这是刻意为之,也就是一下子的事。
宁依棠又连日受苦受累,身子薄得像纸,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看着挺惨、挺唬人。
所以当宁依棠被拖到秦妈妈跟前,出气多进气少地匍匐在地时,秦妈妈丝毫没有察觉不妥。
“啧啧啧,真可怜,你这模样、身段、年纪,要是愿意走到人前去,那便是头牌也做得。”
宁依棠双目无神,哑声低喃:“别白费心思了,杀了我吧。”
秦妈妈挺意外,这样的硬骨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但是杀了宁依棠多可惜,教坊司就是条狗,那也都是有价值的,不榨干最后一滴价值,怎么能死呢。
“喜欢洗衣服啊,那就回去洗一辈子的衣服吧。”
秦妈妈一挥手,不再多看宁依棠一眼。
两护卫对视一眼,快速将宁依棠拖走。
天又黑了,宁依棠离开一天一夜,也不知道老夫人和秦如馨怎么样了?
她心急火燎地跑回去,看到屋里只有老夫人一个人。
老夫人睡在床榻上,安静得仿佛没有呼吸。
宁依棠下意识地去探了鼻息,随后松了口气。
还好,呼吸还在。
宁依棠又跑到厨房,给厨房的一个下人塞了点银子,拿到一壶热水。
热水入喉,暖意散开,老夫人缓缓转醒,看到宁依棠一身残破,老夫人瞬间泪目。
“对不起,是我冯家害你至此,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无颜面对你娘亲!咳咳咳!”
老夫人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没事的,我没事,我已经跟外头联系上,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的,您一定要撑住!”
老夫人若是死了,冯家的女人就要彻底散了。
宁依棠把热水倒进盆里,浸湿毛巾,敷在老夫人手上,“敷一敷,暖暖身子,再泡个脚,就好受点了。”
暖意伴随着疼痛阵阵散开,老夫人浑浊的眼变得清明起来。
她看着宁依棠,眼神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宁依棠可以如此坚韧,仿佛怎么打都打不到。
“别再为我费心思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老夫人拿起毛巾,轻轻拭去宁依棠脸上的脏污,“阿敬他们去了边境,更加苦寒,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但我知道你是个聪慧坚强的孩子,你一定能活下来。”
“好好活着,为我冯家留下最后一点血脉!”老夫人已经完全没有心气儿,只求冯家别被全灭。
宁依棠心情沉重,“您别说胡话了,冯尚……父亲他们身强力壮,定能平安无事,再说了冯家还有英乐,我定会看顾他长大的。”
共患难这么久,宁依棠已经不知不觉融入了冯家,没法看着她们分崩离析,一一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