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尤氏院落。
正堂之上。
姿容美艳的妇人坐北朝南,仪态贤淑,厥体欣丰整,面如观音,朝霞映雪,年岁许在二十六七。
她五官精致,脸颊白里透红,娇艳明媚似二月桃花。
琼鼻娇小玲珑,鼻梁挺直,饱满莹润的樱唇涂着淡淡胭脂,挽成妇人发髻的云鬓乌黑发亮,今日未曾悬戴抹额,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金色步摇闲静若柳,在晨光下熠熠闪过。
一身作工精美、用料考究的黄霭色妆花袄襦罗裙,将丰腴有致的身段尽显。
雪颈下双峰坟起酥挺,形似半月之弧。
尤氏面庞饱满莹润,双颊若水,粉唇在霞光之下泛着艳艳光泽,瞧着行礼的秦可卿,玉颚轻扬,眉眼轻阖,清声怪责道:
“家中只我两人,没那么大规矩,怎又来的这么早。”
她出身不高,小门小户。
非是贾珍明媒正娶的正妻,只因生的色艳,故被贾珍瞧上,续了弦儿,扶了正。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自古皆然,可知其样貌不俗。
贾珍可是色中好手,若非绝色,性情和他胃口,尤氏又如何能在一众姬妾中脱颖而出。
故她素日不喜拿捏主子款,对地位低微的人也相当同情,像凤姐儿过生,阖府上下凑数百两银子,三五顿尚且用不完,她自己做主给丫鬟姨娘送还了不少,如此可知一二。
贾蓉平日又是个不着四六的做派,遂尤心疼自家这个儿媳。
与她一般,出身不高!
两人虽是婆媳,但内中常以姐妹宽怀。
“家中人丁虽少,家孝礼仪却不可少,儿媳岂敢放肆!且凤婶子要来,媳妇也应早早候着,否则定是一顿饶舌,婆婆又得受着。”
秦可卿臻首轻摇,步摇随舞,神色舞动,抿嘴淡笑着。
看着面前艳丽、肤色血荣的美妇,她神色忽又明暗难言,笑意渐止,莲步款款,裙摆荡荡,几步便来到尤氏身侧,寒暄起来。
阖府上下,除了凤婶子,便是尤氏待她最好。
可有些话没个男儿,长夜难熬。
夫君终日不着家,平日想说上几句话还得托与他相熟的小蔷大爷转告,一想到贾蔷,也是个风流俊俏的好面容,平日间朝自己说起话来,偷偷摸摸好似做贼的样子。
念及于此,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一想,就想到早间那双炽热的眸子,芳心一颤,真真是饶不得!
公公啊
一想到心中一阵轻叹,一阵艳羡。
“亏你有这份心,凤丫头那不厌足的小蹄子是没好话,嘴里一秃噜,定是些狗屁倒灶的混账话,寻日间也不怕下人们笑话!”
尤氏想着王熙凤的趾高气扬的做派,没意由的扑哧一笑,步摇轻颤。
“我听老爷说钟哥儿要来,蓉哥儿去接了,未曾想我与老爷想到一处,今儿不巧和凤丫头撞上,你且宽心,咱们先同你凤婶子乐呵乐呵,她管着那府里,素日事多,估量着也呆不久,到时再去唤钟哥儿,可好?”
尤氏拉着秦可卿,语气温柔。
“路上遇到公公,也是这般安排的!”
秦可卿眉眼带笑,似春水多情,默默的颔首,像是想起什么,又缓声笑道:“凤婶子上次来时便说要见见我那兄弟,所以我让瑞珠到时领着钟儿一并过来瞧瞧。”
“倒忘了你们妯娌之间好的像一人儿似的,你兄弟自是她兄弟,既如此倒也不冷落了钟哥儿!”尤氏笑靥如花般应着。
这样的安排,她自无话说。
自家这媳妇做事就妥帖,平日她常说“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她哪有不准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