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啊……”杨信点头赞同，是一脸狐疑。

杨琦口中的楷模，可不止字面意思，也是基因键的一种。

——杨信的父亲杨彪，同样是一位知命者。

他所觉醒的异能名为“北辰星拱”，取自孔子的《论语·为政》：“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北辰星拱”的效果，简而言之，是“道德标杆”。

楷模以身作则，能潜移默化地影响身边的人，而身边的人再影响其他人，如同某种“感染”，能使一里，一亭，一乡，一县，乃至于一郡归于教化，政简刑清。

故而，有身为“楷模”的杨彪坐镇，这座长安城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绝不该是眼前光景。

难不成，是像某些“见易思签”的流量小生一般，人设崩塌了？莫非，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杨信心中嘀咕，完全不往好处想自己的亲爹。

“我去问问。”杨琦蹙眉道。

待他回来，则神情复杂，不时望向杨信，眼中饱含深意。

“叔父，怎么了？”杨信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主动打破尴尬。

杨琦也不卖关子，摇了摇头，开门见山道：“长安城里，近来发生了一桩离奇杀人案，接着，又跟了一桩失踪案……”

“杀人案？还有失踪案？”杨信恍然大悟。

“北辰星拱”的效果，是高屋建瓴，大而化之的，是对整个社会风气的影响和塑造，但分摊到每一个人的头上，效果实则微乎其微。良好的社会风气，会降低犯罪率，会令少数恶人幡然悔悟，会令豪强大户有所收敛，但并不能杜绝阳光下的罪恶，还需要刑律约束。

一言以蔽之，——榜样的力量不是无穷的，萝卜虽好，大棒也不可或缺。

思索中，杨信意识到什么，表情古怪：才破了一个案子，怎么就沾染了走哪哪死的死神体质？自己这是，少爷的身子侦探的命？

“走，找一间酒肆，”杨琦面露沉吟，不知想到什么，表情越来越凝重，“去那打听打听消息。”

“酒肆？”杨信不由摇头，建议道，“去酒肆，还不如直接去见父亲……街头巷尾的消息，多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的。”

“不，就是以讹传讹，才有价值。”杨琦还在沉思，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

酒肆。

酒后吐真言，这话果然不假，那位本有些拘束的酒客，二两黄汤下肚，脸也红了，情绪也上来了，话匣子随之打开。

“其实，这桩凶案死的不是什么好人，百姓都拍手称快的……”他已是微醺，嘴上就少了把门的，“死者是京兆韦氏的韦平、韦瑾兄弟，还有元氏的元禹。这三个都是纨绔子弟，平素声色犬马，不务正业，我听说——”

说到这，酒客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这三位还曾有过奸淫良家女子的荒唐事，还不止一次，不过次次都被压了下来……”

杨信微微蹙眉，却并不觉得意外。

那些个少年英杰，如“智退海盗”的孙坚，如“四岁让梨”的孔融，往往是百花齐放各有所长，而这些纨绔子弟，则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行事作风一般无二。他甚至怀疑，那些个纨绔子的台词用的都是同一套，无非是“小娘子，你叫破喉咙也没用”云云。

杨琦则听得分外认真。

“案发地点是倚月酒肆，是那几位常来喝酒寻欢的地方。”酒客醉眼迷离，还比划个架势，说书一般，“那日，酒肆忽然断电，整座酒楼一片漆黑。护卫前去查看，却发现，地下室的配电房里被装了个简易的定时炸弹，炸坏了输电系统。”

“护卫们不敢怠慢，一面抢修，一面严防各处大门，以防生变。”

“但没人料到，那凶手早已趁黑潜入，沿着楼梯一路向上，悄无声息地来到五楼，进了三人的雅间，来到韦瑾的身边。甚至，韦瑾或许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却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酒客又抿了口酒，绘声绘色，一脸煞有介事。

杨信不禁撇嘴：这口气，好像你在现场一般，你是凳子还是酒杯？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那酒客并不是信口胡诌，算是一种推理。

“大约过了一刻钟，输电设备修复完成，酒肆恢复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