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脸长的嫩怎么就不是他的本事了
王小石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他一转头就发现戚寻看了个乐子就继续往前走了,留下问他是不是已经年过三十的唐能。
“我就不能七岁开始恋爱”谁年过三十了
唐能表情微妙,他跟雷无妄很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两张还年轻到完全不懂得隐瞒情绪为何物的脸上,就差没直接写着我们不跟你这种家伙一起玩。
王小石额角一跳。
等苏梦枕让人把王小石拎去见他的时候,他又跟唐能和雷无妄约了一战。
总归就是按照年龄和习武时间折扣了个系数再行比过吧。但反正这三位又没订立什么赌注,苏梦枕除了说王小石一句孩子气也没什么好说的。
“按照宗泽将军的意思是,带兵讲究一鼓作气,既然已经拿下了临潢府,不如直接奇袭黄龙府,扼断金国西进之路。”
苏梦枕一口气将这句夹带着煞气的话说完,才掩唇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他先前一意孤行地不顾沉疴挥刀而出,甚至直接参与行军议事,在此时难免有些压不住病灶。
但他不需有人对他这呼吸间沉重到如同风箱一样的状态表露出同情,也并不难让王小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虽咳得很重,青白的面色上那抹红晕却并非是病骨支离中的回光返照,而正是对这决胜速战的势在必得。
“去将蔡家和妙手班家的人找来。”苏梦枕平复下了咳喘后说道,“兵出黄龙府后必定要打渡河一战,水战之中你们帮不上太多的忙,倒是可以弄出些工具来。”
临潢府之战的情况特殊,本就是陆上作战,加上在压倒性的胜利中更不会给耶律延禧脱逃的机会,但鸭子河的拉锯战,却绝不能有这种人人争表现,正规军和武林高手各自为战的情况。
按理来说水战是戚寻的表现机会,但她眼见这军营中的向上奋进之态,卷挟着烈火燎原的气势,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是他们彻底扭转命运的一战,便不必再有神佛相助了。
何况赵佶尊崇道教的风气,在他们此战得胜归来后,也差不多可以着手继续改变了,更不该给他们一个用来支撑这神霄教派的理由。
戚寻只做了一件事。
她又往陆小凤世界跑了一趟,请妙手朱停出了一趟外差。
当然她没让朱停得知自己这是往北宋末年跑了一趟,而是将他的眼睛蒙住后送到了妙手班家和黑面蔡家改造船只闭关商讨的地方。
这两家在戚寻的叮嘱下,也没在整个改造过程中提及改造船只的目的,以及此时所处的朝代,还真以为朱停是被戚寻从什么隐居的地方抓出来,对当今朝廷怀有怨怼情绪的人。
算起来戚寻手握方歌吟的金虹剑,高小上和天羽剑派前来此地的人都对她尊敬有加,她的存在便等同于方歌吟亲自到场,对她所说的朱停的来历就算真有人怀疑,也绝不会在戚寻的面前说出来。
若是朱停是陆小凤这种鬼灵精,说不定还能看出什么不妥来。
但他本身就是个遇到手头的工作当即就能忘乎所以全神投入的,加上戚寻开出的价码也实在是个让他足以离家几日也能跟老板娘交代的,便更不会对这种细枝末节的不对劲之处持有什么怀疑的心态。
当然钱不是戚寻给的。
分给孙青霞的那部分分红已经让她很心痛了,现在完全是为了大宋军威的缘故才请来的朱停,这钱可不能让她出。
掏钱的雷媚“”
“说起来,为什么是雷总堂主你付钱”戚寻好奇问道。
雷媚回道“合资的话商讨起来麻烦,还不如由一家出钱,你请来的这位朱先生做出的贡献便算在出钱这家的头上,至于到底是哪家出的我们抓阄的。”
看起来倒是雷媚的手气要好一些。
戚寻对朱停的水平有数,此番孙青霞能在攻城混战中也大出风头,与朱停对他那武器的调整关系不小,他是当真对得起自己的“妙手”称呼的。
更何况他还不只是动手能力极强,头脑也足够好使。
雷媚的这个钱,花的是真不冤枉。
“你们这配合倒是越来越默契了。”不只是作战配合的默契,还有在诸多事宜上为避免争吵而各自做出的让步,都让戚寻看到了几分未来江湖势力之间相处的雏形状态。
雷媚虽算起来是金风细雨楼的郭东神,但她如今到底也是六分半堂的总堂主,现在看来,她在平衡六分半堂的独立地位、该争取到手的利益以及和金风细雨楼的关系上做的还是可圈可点的。
雷媚笑了笑,“若不配合默契,如何在三月中旬之前过鸭子河”
三月中旬这个时间点,雷媚也不是随口乱说的。
宋辽金时期的鸭子河不是现代的长江分支下去数级的其中一条支流,而是位于扶余境内的松花江的一段。
今年虽已到春初,但不是个早早回暖的日子,本该在二月初开始化冻的松花江在探子先行查探的时候,还未曾有消融的迹象,按照颇有经验的北方军士的估计,江上结冰大约能持续到三月中旬。
先打黄龙府后过出河店的作战计划,既然要快,那便不如快到在江水化冰之前完成。
事实上无论是宗泽还是刘延庆还是韩世忠,甚至是已经初露指挥作战天赋的岳飞,都没有在这种环境下作战的经验,但怎么说呢
“你说的对,众志成城嘛。”
这已经是宋军所能拿出的最强的阵容,在这片地大物博的土地上凝聚出的一支为国家存亡兴衰而战的队伍,便有如这已然转晴的青空之下,一把锋芒出鞘的利剑。
当戚寻和雷媚行到军营外的高处望下去,正见一片招展的旗帜在风中舒展,有宋一朝的火德之红赤焰昭彰的时候,两人谁也不会怀疑,这一战会有中道夭折的可能。
也不知道现在的金主完颜阿骨打是怎么想的。
反正大概是没有这个多余的精力哀悼自己白送出去,却完全没能看到一点成效的乌日神枪的。
宣和二年春,宋军过鸭子河直击金队。
这一年也是西夏元德二年。
此前便与宋军多年间相持不下频频交战的西夏军,在大宋军马灭辽后毫无停歇地扑向金国后,选择发兵奇袭,完全无视了宣和元年崇宗向宋朝俯首称臣,这才让陕西六路罢兵的承诺。
但临潢府议事除了定计速战转道黄龙府外,也同时将刘延庆一路人马暗中拨拢回到了鄜延路。
刘延庆此前便有攻破西夏成德军的战绩,距离今年也不过是三年而已,对西夏的震慑力远非常人可比。
即便刘延庆等人的战功几乎都被童贯领去了大头,甚至让童贯一路升到了太保的位置,以宦官身份也坐到了三师的位置上,和宋军交战的西夏人总是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天敌的。
刘延庆忽然调转,有如神兵天降,种师道原本就留守在鄜延路,暂领鄜延路总管位置,双方合军之下再破崇宗军队。
夏崇宗一年前自乞恢复旧时赐名赵乾顺,如今背弃盟约便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他自以为自己此番从背后突袭必定得手,说不定还能趁机扩张到原本的辽土范围,干脆来了个御驾亲征,结果被直接逮了个正着,被押到了宋军此前从西夏军处夺来的统安城中。
“韩世忠那小子要郁闷了,”刘延庆看着面前狼狈的夏崇宗笑道,“他之前斩了这皇帝的监军驸马,被童贯吞了功劳,扬言有朝一日必定将李乾顺给宰了,看这功劳童贯吃不吃得下,现在倒是让我二人先将他拿下了。”
韩世忠才不郁闷呢。
出河店告捷,他领兵直扑会宁府,目标正是大金国主完颜阿骨打。
就是队里有几个人太赖皮了,一个个刀气剑气都能上远程攻击,让他摸着自己的箭囊就很头疼。
其实这些人有本事不是什么坏事,烦就烦在这些人早摆明了态度了,此战得胜他们不走军功升迁的路子,还要继续去江湖逍遥快意恩仇。
如果让戚寻说,这简直就像是不同赛道的抢跑,还偏偏跑了个第一之后不要金牌。
黄龙府一战王小石按比例折减之后输给了唐能,这次很有胜负心地表示他们这次赌个大的。
戚寻骑着乌云踏雪跟在队伍里,感慨了句青春。
孙青霞觉得这场面好像有点滑稽,刚想笑出声,又忽然收到了正给苏楼主诊治完毕,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温丝卷投过来的死亡目光。
孙青霞努力让自己做出一番端正的神态就听到了戚寻的话。“帮我个忙”
下一刻他便看到戚寻将一把缩小版本的腾腾腾递了过来,“去给宗泽将军送去。”
戚寻在捞了朱停来当外援的时候,也顺便将他此前就完工,还在明朝火器的开拓中又给优化了不少的迷你版“腾腾腾”给带了过来。
江湖人士有远程的开挂方式,这位本应该三呼“过河”溘然长逝的老将军,其实也可以开个挂嘛。
至于打不打得中这个问题
现在不是距离会宁府还有些路程么。
孙青霞要是教不会那建议他也别回神枪会了,虽然此神枪非彼神枪,但现在要按她理解的那个“神枪”。
孙青霞
领了个重任的孙小欠越来越觉得自己取的“小欠”这个化名实在是很有前瞻性,比如说现在他就有种他是食物链底端的感觉。
但怎么说呢,这世上大约不会有哪个想以直剑得见青天的剑客,不想见到这天下海清河晏的景象。
他也甘之如饴。
戚寻觉得自己就挺有劳碌命和操心劲儿的。
她说是说的自己只是来锚点世界买个房的,结果等她目睹完颜阿骨打临阵身亡,跟着队伍慢吞吞地回到汴京城的时候,都已经入了夏了。
灭辽破金之战其实还未彻底收尾。
耶律延禧身死,耶律淳如同原本的历史轨迹一样,在亡命逃离临潢府后重聚的辽臣的支持下称帝,完颜阿骨打身死,他那些个后辈中也还有逃命在外之人。
但以如今宋军步步清扫的进度来看,这点小麻烦问题不大。
反正本来以辽金所占据的土地,要想真正掌控在手下,也得再有个一两年。
戚寻岔开了思绪算着土地占比,回过神来便看到他们已到了汴京城外,也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道红色的身影。
有宋一朝,不着龙袍而穿官服,而昭示火德延续,官服为红。
边关告捷,天子出迎,甚至以降阶之礼迎接,算起来也并非是什么有违常理之时。
但当无情顶着那身伪装搀扶起含泪的宗泽将军的时候,戚寻却觉得在场之人,大约已经能将这依稀窥见假面之下风骨卓绝的公子,和赵佶那个家伙区分开了。
“我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让赵佶那个废物挂上这么个大胜辽金,甚至顺道反制西夏的美名,是不是太委屈你了。”戚寻从书房的窗外翻了进来,站定在了无情的面前。
大概是都已经有些习惯了,无情将脸上的易容拆解下来的速度也比此前快得多。
他又如何不知道戚寻才不想看到赵佶的那张脸,在如今他居于天子位,对这紫宸殿周遭的掌控越发紧密,更不必担心有人会随意闯入。
他便以本来面目面对着这“不速之客”。
“事实上能看出我与此前并非一人的,也不在少数了。只不过对百姓来说,还是昔年弄出太湖石这等行径的帝王终于转了性子罢了。连蒙带猜能看出内情的,要么没这个揭露出真相的胆子,以防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他,要么就是还乐于见到这一幕的。”无情回道。
至于是否委屈这个问题,在他的神态面色中,已经足够让戚寻看出他的态度了。
“如今就更不必说了。”无情想到先前提早一步被戚寻用踏云传来的军情,不由一笑。
彼时在数日之后,他又得到了另一份更为详尽的军报。
但即便先行获知了内情,当后者到手的时候,他也丝毫不需佯装,也能自然流露出了一份难以遏制的喜悦。
世叔此前担心他一旦坐在这个位置上,实在不免殚精竭虑,与寿数无益。
可当真见青天明月皎皎,军威之下四邻败退的一幕的时候,在两人一度秘密会见的闲谈之中,也大约只有相对而笑,更觉快意非常,能形容当时的心情了。
而有此战功在手,在进一步的开疆拓土胜况传来的时候,绝无人会觉得“赵佶”废弃赵桓赵柽赵楷赵构那些个已经十来岁的儿子,忽然将赵栋赵樾这些五岁以下的儿子聚集在一处培养,俨然有从其中挑选继承人的意思,是什么需要专门上书来反驳斥责的事情。
“不必说了也还是要说的,若是后世史书上将这些功绩,都被记录在了赵佶的头上,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将无情这个笑容看得分明。
脱去了那一身白衣,这笑容中怎么说也是少了几分孤寞出尘的意味,但这一身赤色官服,却让他这笑意中多了几分明丽之色。
而因为这笑中不为自己,只为他名为无情实为有情的家国天下大义,而多了一份难言的感染力。
无情听了戚寻这话又笑了笑,这一次倒是多了些因为与朋友相会而带上的私人情绪,“史书多为后世写前人之事,功过评说之言罢了,与当今太平相比实在是一桩小事。”
那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戚寻还是很坚持这点的,“搞点花招嘛。”
无情拗不过她,也只能默认了。
其实也不只是戚寻,此番从会宁府折返的队伍里,那些个知情人早在私底下讨论过这种问题了。
迟早把赵佶扣在要被拖出来鞭尸的位置上,把无情摘出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说史书这事吧。”
无情一边说一边拨弄着手边批阅奏折的朱笔,以免在屡次抬眸对上戚寻目光的时候泄露出他的心绪,干脆转移了话题。
他也算是对戚寻的脾性很清楚了。上次压根人都没见到,就送了一次信,上上一次人是来了,结果顺走了不少赵佶的墨宝,也不知道拿去做什么了,今日的话
他反正是没什么自信戚寻真是为了探视他而来的。
他此前给出的没心没肺评价真是没说错。
“知我者无情也。”戚寻理直气壮地接下了话。
这紫宸殿的书桌上当即就被铺开了一张地图,“析津府之战前,六贼之中的李彦被处置了,这家伙因为括土地的搞法将万顷土地划归西城所,除了要还归百姓的部分,在京畿倒是还有些现在可算无主之地的,我听说被暂时收回,不在自由买卖的行列”
无情“”
这算盘珠子打得都要蹦到他的脸上了。
“我原本是想在京城里买个宅院的,后来想想还是城外住着舒坦,尤其是我兄长若是弄出了什么剧毒,还有个扩散收拾的范围”
戚寻摸出了一沓新换的交子银票,挑了挑眉头,“给个买地的机会呗。”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