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会去问这样的问题,对她而言的头号大事就是完成二十年前的谋划,让江小鱼和花无缺这对孪生兄弟自相残杀,让活下来的
那个痛苦一生,没必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花费什么多余的心力。
对方既然在江湖上没传出什么名头来,想必就是并不打算出名,就像万春流因为在开封府中医治诊断错了人,干脆窝在了恶人谷中钻研医术,魏无牙的那个养女苏樱同样是医毒的一把好手,也住在隐居避世之地,几乎不与外界有任何的交流,想来这位也是差不多的。
但邀月很快决定改变自己这个不过与对方是萍水相逢的想法。
那两人先到,她和小鱼儿后至,小鱼儿又非常不给邀月省钱地点了一堆菜,确实是那两人先走。
也正在这白发青年将手揣在袖中慢慢踱步而出,那受控于人的断颈青年拽起了架着棺材的小板车往外走的时候,邀月忽然面色一凛。
在这尊漆黑的棺木中,一股属于寒冰的凉意透过棺木的缝隙往外渗透了出来,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江湖上多的是用冰床来辅助修炼的人,可在这样几乎是擦身而过的距离下,邀月感觉到了一股虽然有所区别,却俨然与她内功同源的气息。
那是明玉功
明玉功以内敛著称,邀月的明玉功已到八层顶峰,也便更是如此。
而此刻棺木之中这道已无呼吸内息尤存的气息却并不比她弱上太多,起码也有明玉功七层的水准,也正是如此,这种相似的内功流转之间彼此呼应,让邀月察觉出了端倪。
但如何有可能是明玉功
二百多年前闻名武林的神水宫,等到了邀月幼年之时也已经坍圮败落,听闻其中最有天分的一任宫主失踪后,神水宫后来的继任者维持了三代,长达一百余年的辉煌,却还是免不了被江湖的后起之秀所取代。
有一种说法是那位宫主破碎虚空而去,但多少年间也就只有这一例传闻而已,邀月总觉得比起破碎虚空,显然还是寻常的失踪更加解释得通一些。
就像燕南天这样凭借一把破铁剑都能打出恶徒闻声即跑的名头来,还不是会被十大恶人算计得在恶人谷中重伤濒死。
但不论是何种缘故,神水宫终究是已经成了一个陨落的神话。
邀月与妹妹怜星在神水宫昔日遗址探访,意外得到了藏匿在暗室之中的神水宝典,其中正有明玉功这门武功。
她也曾经在移花宫中寻找弟子尝试习练,发觉此功法受天赋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明玉功六层就能与天下一流高
手对招不落下风这样的说法,说是这样说没错,却并不能做到量产。
花无缺倒是有这个天赋,但邀月并没打算将明玉功教给他,只教了他移花接玉的移花宫绝学而已。
在邀月的印象之中,当世能将明玉功修炼到这个水准的,应当只有她和自己的胞妹而已。
怜星此刻身在何处,邀月绝不会不清楚,更知道对方的内息并不呈现出如此样子,所以棺材里的不可能是怜星。
那么她又是谁
邀月心中在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这让她做出的反应,是在白发青年领着棺材出了这扬子江酒楼的店门的时候,当即一把抓着江小鱼也跟了出去。
小鱼儿这次可没有出声气一气邀月,或者说一句自己还没吃饱的机会,邀月已经毫不留情地点了他的哑穴和周身大穴。
她想了想带着个人去追总归不大方便,干脆将动弹不得的小鱼儿随手丢到了树上。
当然说随手其实也不是那么随手,起码这棵树看起来枝梢足够浓密,能够完全遮盖住小鱼儿的身形,不至于让哪只飞鸟来把这鱼儿给叼走了,在树下仰头也完全看不到小鱼儿的位置。
要不是他不能动不能说话,江小鱼简直恨不得叹气。
这位铜面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方才还将盯梢他当做自己的头号大事,现在又追着那奇奇怪怪的两人一棺材去了。
他现在就两个想法。
那个铜面人最好是别从那个白毛那里得到什么操纵活死人或者赶尸的技法,听说湘西这地方很邪门的,小鱼儿还不想变成断脖子的小鱼儿,也不想变成个可怜的傀儡。
能吃会跳会折腾人的才是他江小鱼嘛。
另一个想法就是,希望但那个白毛也最好别将铜面人给弄死了。
要知道哑穴这种穴道是不能乱点的,要是超过了三个时辰不给换气,他现在还是个挂在树上挺尸的江小鱼,等到天明的时候就是条死鱼了。
邀月可顾不上江小鱼这会儿在纠结地想着什么东西。
花无缺那手“寒凫戏水”的轻功出自她的教导,她自己的轻功自然是只高不低,加之她这冠绝天下的内功造诣,在空中几乎只见一道幽灵一般的残影。
她花费了一点时间在安顿小鱼儿上,却还是成功追上了那特殊的组合。
邀月立在屋顶上尾随在那两人身后。
那傀儡青年拉拽着板车,车轮在沉寂的夜色中发出一阵阵滚动的声响,而两人的脚步声却几不可闻。
若是谁在这样冷清的夜色中迎面而来这样的人,恐怕会真觉得有些诡异莫名的。
邀月既然吃不准这两人的来路,也就自然不知道他们要往何处去。
好在或许是因为夜色太深,这两人并不打算继续赶路,而是在其中一处客栈中落了脚。
要让棺材进客栈显然不那么容易,但这白发青年从袖中拿出的银两要买下这间客栈只怕都没什么问题。
那客栈老板又怎么会拒绝,甚至当即就表示可以替对方腾空整层楼,就为了从人到棺材都有一个足够舒适的体验。
“不必了,”邀月耳闻对方回答道,“别打扰旁人了,领路吧。”
那傀儡青年依然尽职尽责地扛起了棺材跟上了楼,明明顶着一张如此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却被充当做了个苦力,还是个扛棺材的苦力,如何看都像是个无比荒谬的画面。
又听到了这白发青年出声道“开两间连在一处的客房,其中一间放棺材。”
那店家也不敢多问,琢磨着是不是这棺材之中躺着的是这位阔绰客人的至亲或者是挚爱。
但这话他可不敢问,他生怕自己一问反而得罪了这位客人,到手的银两反而飞了,那就实在是不划算了。
如今三湘镖局丢了镖银,铁无双身亡的动乱才没过多久,外出走动的人本就不多,能有这么一大笔进项,他这个月都不必愁了。
他又问了问要不要送些饭食热水上来,得到了对方否定的答案,这才走下了楼来。
在下楼之前他忍不住又回身看了一眼,留意到那个漂亮得惊人的年轻人,
就站在一间住人,一间停棺材的房间外边,像是个最为沉默却周到的守卫。
从店老板的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张侧脸,被昏黄的烛光映照得有若传闻之中的山鬼精怪一般。
想到阔绰老板的样子,他更是不由打了个寒噤。
看来等这位豪客走了,他还要往庙里请一尊菩萨来。
他却哪里知道他这地方今日何止是来了一两尊大佛。
那位名动天下的移花宫宫主邀月已经潜入了他的客栈中。
她在另一侧的窗外看到那白发青年点起了烛火,似乎是在灯下摆弄着什么东西,想必暂时不会有多余的心力注意别的东西,便干脆地翻入了另一间屋子,也站在了那具让她觉得尤其怪异的棺材之前。
这个更加近且定格了距离的观察位置,让她愈发确定自己先前做出的判断并不是个错觉而已。
这具棺材并没有钉死。
邀月小心不弄出任何响动地推开了棺材盖,落入她眼帘的果然是一片坚冰。
这显然比之一般的冰还要更加冷得多,触手之间有种几乎要将人冻伤的寒气。
而借着被她推开的窗扇朝着屋中透进来的月光,她赫然看到了在这一片坚冰之中冰封着的居然是一个年岁不过十六七岁的蓝衣少女。
她双手合拢交叠在身前,周遭的坚冰非但没有让她的面色苍白下去,反而只像是在沉沉入睡一般,脸颊上还带着几分红晕。
这雪肤乌发的少女已然没有了任何一点呼吸,起码以邀月的本身无法感知到,只有一种依然未曾消退的明玉功运转之力,继续在往外传递,在邀月的指尖触碰到冰层的时候像是一个与她打招呼的信号。
但这也正是一个在往外溃散的状态。
邀月毫不怀疑,她现在泄露出的内劲还能有明玉功七层的水准,往后便会变成六层、五层直到完全和这一片坚冰融为一体,不再有任何能让她留意到的气息。
可在看到这坚冰和冰中美人的时候,让邀月都险些诧异到失态的已经不再是明玉功,而是这颜色鲜活如生的少女。
邀月认得她
她在神水宫遗址的密室里,也正是她得到了神水宝典的地方,曾经看到过她的画像。
这正是那位失踪的神水宫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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