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一个普通的,有些幸福的姑娘。
她叫李天华,父亲是个书生,在县里开了书塾,虽然挣得不多,但是小有名气,家中没有雇长丁,贫苦些倒也温馨。
尤其是她的弟弟,进学徐州,似乎被某个官人赏识,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很厉害,也很孝顺,不管怎样,她很知足。
而且她还有私定终生的一个男子,一个伟岸且英勇的男子,一个江湖侠士。
她以为此生也就如此,平淡的走到最后。
但天若降灾祸,又岂管你一二事?
自己的弟弟失踪了,据说是赶京途中遇到了麻匪,下落不明。
而半年后,父亲受伤了,他的腿从桥上掉下去摔断了,难以行动,整日在床郁郁不乐。
她没有办法,只能去县令府里打短工,但是又被县令儿子看中了。
她那时常常在寒夜之中、烛火之下,捏着陪伴了自己十数年的玉佩,向菩萨、王母娘娘祈求自己的苦难能够到头。
可惜,更令人心痛的事情仍是发生了。
她私定终生的那男子在她新婚时带了一伙人来抢婚,虽然成功,但是他也死于县令侍从的刀下。
几滴赤血映白墙,肝肠寸断。
她被救走了,却是被那私定终生之人的兄弟。
也不算是兄弟了,他既已身死,那她就只是那一群江湖人的‘战利品’。
而就在她辛苦挣扎之时,县令众人又赶到了。
但是女子的清白就如同白纸,若是被人拿捏片刻,即使没有涂抹,那也是污了。
所谓清白也,不清不白,自然无人相信。
一纸休书寒赛冰,她独自一人在庭院中遥望明月。
而就在她愣神之时,自己的父亲与母亲也双双离去,他们受不得县里人的辱骂。
所以她疯了,疯的很彻底。
就连自己的弟弟高中,她也不知晓。
就连自己的弟弟放弃一切回来当一个县尉久久的陪在自己身边,她也不知晓。
就连自己的弟弟携众人逼着县令再次明媒正娶自己,她依然不知晓。
只是平淡的,时而嬉笑,时而哀怨,时而蹦出一句话。
“我辈女子,竟然如此便死于世俗中,被人耻笑,我错了什么?”
“呵呵,”她那夜忽然看到一只美丽的、灿烂的蝴蝶,但她没有接住他,而是死死地捏住。
她瞪着眼睛,长大了嘴巴,像一头野兽一般嘶吼。
她走到井边,看着里面黯然的、若鬼一般的女人,咧开嘴角。
“我的姐姐,什么也没错,都是我,都是我。”
李天石淡淡的注视着在场的人,声音有些沙哑。
“我于京城一位兄弟那里得来偏方,可以养人魂魄不死,我以为,我还可以救得我姐姐,还可以弥补些许,都是我的错。”
道天与和尚瘫坐在地上,互相拥抱着取暖,因为那厉鬼仍在井口附近,只是呆坐着。
县令此时咬着牙,瑟瑟发抖的缩在张三生脚边,他可是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腿了。
站在张三生另一侧的周映寒咬住嘴唇,这悲伤的故事宛如大石一般压在她心头,让她忍不住捏紧张三生温暖的手。
“所以,你杀了多少人。”
张三生淡淡的开口,他眼帘微垂,看着仰头望天的李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