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七年,雍州牧卫崇率三万守军投降赵田。益州牧孟祥率军两万进击陇州张征,不胜。”
清晨,秦衡与翟明夷手牵着手,走到溪边,在秦衡师伯翟升这位外功师父的监督下,进行每月一次的剑术比试。
秦衡翟明夷面对着对方,如站桩一般,以右手握着三尺竹竿作剑,放于胸前一尺,左手弯曲放于小腹,右脚微屈在前辅助,左脚半弯在后支撑,作起手式准备进攻。
翟升手里握着一根三尺竹竿,面容严肃,只轻声说了一句,“开始吧。”
翟升话音刚落,秦衡左脚蹬地,右脚向前踏出,右手将竹剑递出,直刺翟明夷右肩,去势略为迅猛。
翟明夷纹丝不动,待秦衡的剑尖抵达自己身前四尺时,右脚后撤一步,身体微微右旋,竹剑微微上翘,旋即向右拨出,将竹剑砸在秦衡的剑尖上,并将其弹开。
翟明夷继而左脚蹬地,右脚踏出,身躯微左旋,左手向外旋,趁着秦衡身形不稳之际,将竹剑刺向秦衡右肩。
秦衡反应不及,无奈地皱了皱眉,等待着来袭竹剑将自己击倒。
翟明夷则出乎秦衡意料,当她的竹剑离秦衡还有一寸时,她的右脚猛地蹬地,左脚向后迈开,迅速脱离,退到秦衡身前一丈外。
翟升颇为不满,指责道:“明夷,你为何不出手?”
翟明夷眼眶湿润,显得有些委屈,辩解道:“爹,我下不了,若我伤了衡儿,那怎么办?”
翟升眉头紧皱,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语气却依然严厉,说道:“明夷,你这是在害衡儿,山下的人可不会像你一样疼着他。”
翟明夷泪流满面,不再争辩,呜咽道:“我知道错了。”
翟升再叹息一声,尔后表情平静,说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既然明夷犯了错,那就该罚。”
秦衡跑到翟明夷面前,用他那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翟升,明显是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表现自己,哀求道:“师伯,您不要罚师姐,是衡儿不够勤奋,师伯罚衡儿吧。”
翟升满意地笑了笑,连连点头,尔后止住笑容,说道:“也对,衡儿也错了,那衡儿与明夷都该罚。”
秦衡嘴唇微微颤抖,愣在当场,情不自禁地扭过头,看了一眼正轻咬嘴唇的小师姐,也对,打在师弟痛在师姐,肯定比单单处罚这位小师姐要好得多,毕竟攻心为上,这位翟师伯果然精于兵法。
秦衡心中的思绪一闪而逝,即刻便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这四年间,秦衡都极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虽说他偶尔会露出马脚,但长辈们却只会认为自己少年老成或天资卓绝,以至于后来,他的演技越来越精湛,有时他难免沾沾自喜,若他能回去那个世界,没准还能当个演帝。
翟升见秦衡与翟明夷都默然不语,表情复杂,补充道:“你们二人对我一人,就算是惩罚了。”
说罢,他便右手握竹剑,放于胸前,作起手式。
秦衡与翟明夷无可奈何,只好一左一右并排面对着翟升,也作起手式迎战。
翟升一蹬后退,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以竹剑直刺秦衡与翟明夷之间的缝隙,引起一阵微风。
站在左侧的秦衡先是感知道地面的细微震动,尔后见翟升身形闪动,刚反应过来,还没将竹剑刺出,右臂便被翟升击中,手中竹剑应声掉落,而秦衡更是向左摔倒在地。
站在右侧的翟明夷左腿后撤一步,身体左旋,将竹剑刺出,却毫不意外地扑空,左臂旋即被击中,幸好她及时迈开右腿,向右侧踏出,才勉强站定。
翟升稳住身形,扫了秦衡与翟明夷一眼,眼中多了几分慈爱,说道:“衡儿,明夷,你们一定要记住今日的教训,好了,都回去吧。”
翟升说罢,便头也不回,悠哉游哉地返回住处。
秦衡没有站起,而是顺势躺下,凝视着天空,若山下如翟师伯一样的高手多如牛毛,那该如何是好?翟师伯虽说出身凶猛,下手却极其巧妙,只伤皮肉不伤筋骨,依靠着马道长赠予自己的内功心法,不到五六日自己便能恢复如初,可若翟师伯动真格,三十个自己都得全军覆没。
翟明夷快步走到秦衡身边,尔后蹲下,轻轻揉着秦衡的右臂,泪珠依然不停地滚落,问道:“衡儿,疼吗?”
秦衡当即爬起,伸手擦了擦翟明夷脸色的泪水,安慰道:“衡儿不疼,师姐不哭。”
翟明夷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说道:“乖衡儿,师姐不哭。”
秦衡伸出双手,有模有样地揉着翟明夷的左肩,问道:“师姐呢?疼吗?”
翟明夷摇摇头,笑道:“师姐也不疼。”
秦衡心中难免叹息一声,当真为这位小师姐感到心疼,自己好歹也是成年人的心智,而这位小师姐如今才十岁,其肩上重担一点也不比自己轻,作为墨家唯二的传人和自己将来钦定的正妻,她能轻松到哪去?
秦衡心中对这位小师姐的疼爱又多了几分,虽说她年纪还小,不知什么是情爱,但她至少把自己当成亲人。
……
“大功八年,赵田率部击败朝廷禁军主力,并乘胜占领长安城,皇帝司马衷自缢身亡。”
今年,翟升陈通两人比往年更早下山,也比往年更早返回,还带回了一名十五六岁、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子。
此时正带着秦衡与翟明夷练剑的秦月与杨蕊见状,立即迎了上前,尔后秦月问道:“陈师兄,翟师兄,你们都没事吧?”
陈通摆了摆手,将嗓音拉长,显得颇为得意,说道:“没事,朝廷主力大败,谁还关注那小小的官妓署?”
翟升脸色阴沉,气愤道:“但是,她已经被长安那帮纨绔强行要了贞洁,身子骨已坏,再也不能怀孕。”
陈通瞪大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总有一日我会把他们都宰了。”
秦月走上前,牵着那名女子的手,轻声问道:“你叫秦念?”
那女子依然云里雾里,不知面前几人为何方神圣,战战兢兢地说道:“是,但夫人您是?”
秦月尽量保持平静,说道:“你爷爷秦帆本为朝廷诤臣良臣,却被卫崇状告通墨,更被那昏君不分青红皂白地抄家灭族,而你由于年少,被罚为官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