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熊一人之间,相聚不过数尺,这一声熊吼,吼的董平须发皆动,一股臭气膻风,薰人欲死。
董平平生自负豪胆,此刻也不由心慌意乱,立起浑身汗毛,出了一背的白毛汗!
所幸他虽慌恐,还有理智,仅剩的念头转动道:我不能逃!这时一逃,这畜生自我背后一口,岂不咬下我头?事已至此,我同它拼了吧。
便听董平叫声:“啊呀!你敢吼老爷?”挥手一拳抡上去,正中巨熊鼻头,那熊的鼻子却是弱点,吃他一拳,疼得脑袋一摇,下意识一掌挥出。
董平见这一掌来势奇重,不敢硬接,往前一扑,拦腰抱住了那熊,脑袋往上乱顶,却是要用头盔上的盔枪去刺熊口,让它不敢贸然咬掉自己的头。
同时又探出只脚别在熊足之后,猛然发力,竟是异想天开,要使摔法把熊给绊翻。
然而董平之躯,不过一百来斤,这熊体重却在一千五百斤之上,董平使出吃奶气力,也休想撼动半点。
这边巨熊嘭嘭两掌,拍在董平背上,就势一撕,哗啦啦,后背盔甲尽数扯烂!
董平吃它两拍,如受两锤,哇的一声,喷出口血来,一时间急得大叫:“老虎呢?老子帮你,你不来帮老子,你这老虎没义气!”
他此刻在熊怀里,目难视物,却不知那虎几番要扑熊,但是熊躯摆动,粪门后一截枪扫来扫去,连连将虎逼退,那虎亦自纳闷,闹不清对手如何忽然长出了尾巴来。
董平更没看见,老虎虽不曾上,扈三娘等一干兄弟姐妹,却是齐刷刷扑了上来!
众人眼见巨熊撕了董平背后衣甲,露出皮肉,都是大惊:那熊爪如勾刃一般,先前两击扯了盔甲,再来两下,岂不抓出董平的脊椎骨来?
当下张清不顾高低,抢先出手,猛然蹦起身来,凌空两块石头发出,啪啪两下,封了两只熊眼,那熊狂嚎一声,大爪子又拍下来,石秀、燕青两个好汉,双双大喝跃起,一个抱住左爪,一个抱住右爪,各自使出吃奶气力,强行截下巨熊拍击。
小琼英见状,尖啸一声,碎步频行,垫步拧腰振臂出戟,呼的一戟,精准绝伦,自下往上刺入巨熊咽喉!
那熊“吭”的一声悲呼,顿时气绝,硕大身躯往后便倒,恰逢董平再度发力,轰隆一下,巨熊仰倒,董平哈哈大笑道:“不信便摔你不倒!”
正得意,屁股蓦然一痛,急回头看,却是张清狠狠踹他一脚,怒声骂道:“若不是兄弟们奋力救你,你已吃此熊撕烂了,如何这般莽撞哩!”
董平一愣,随即见燕青、石秀,各自松开熊臂爬起,再看熊眼流血,咽喉上的画戟,瞬间想明白方才情形,老脸一红,爬起身,踩着熊胸拔出画戟,递还给琼英,臊眉搭眼道:“小妹子,多谢了。石兄、燕兄、嫂子,多谢了……”
扈三娘拍拍胸口,叹口气道:“自家兄弟,不必言谢,你不曾受伤便是万安!快快撤回关去。”
这时金兵已然围上,只是段三娘纵马挥棒,领军绕阵厮杀,谁能近前?又有熊虎恶斗,骇得那些战马退股战战,因此难以围合。
扈三娘令人抬了二熊上车,两头老虎自行跳上车撕咬,众人催车驾马杀将回去。
关上见了,连忙大开关门,王佐拍马舞刀,同祖士远二人带兵杀出,将众人接应回关。
吴乞买眼睁睁望着众人杀出,救了董平、张清回关,一时心灰意冷,摇头叹道:“天不佑我!偏偏此时他援军大至,如今夺关不得,后面武植早晚追来,难道天意要亡我大金?”
话未说完,已是泪如雨下。
完颜希尹上前,挡住众人视线,低声劝道:“王爷,如今不是沮丧之时,我观汉人史书,那些成就王霸之业者,未尝不多遇劫难,命悬一线也屡见不鲜,然而只要不死,终有峰回路转之时。他援军虽到,却也不算众多,我等拼命再战,未必夺不得此关!”
吴乞买已是一代豪杰,方才一时失态,得希尹提醒,便自收敛,拭去泪花道:“不错,我女真人起自微末,如今局面虽难,比护步答冈岂不又好许多?谷神,多亏你的提醒。”
二人正说,乌灵圣母包扎了伤口,气急败坏走来,大声道:“王爷不必沮丧,今日是本座大意,着了南蛮手脚,王爷可令军士们扎寨休憩,今夜三更发兵取关,到时候定让南蛮们见识本座惊天动地的手段!”
说着从怀中取出红艳艳一颗珠子,狞声道:“此前于那小县屠了一万余人,本座粗粗炼制,虽难成绝世凶兵,破他此关却又何难?”
说罢将那红珠子的妙用说了一番,吴乞买一听,顿时满心欢喜,起身行礼道:“我大金国国祚若能保存,全仗圣母威能也。”
这正是:
前番二虎救双龙,又见董平助猎熊。圣母献出新炼宝,关城眼见化飘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