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昌跑了,鹘眼郎君折了,西云小妹追杜壆不知去向,余下金将,尽数慌神。
要知此战,金营连绵十余里,双方兵力二三十万,陆续投入其中,四下都是大小战场。
因此这里即便输了,也不算打紧,转到下一处战场再战,说不定便赢了呢?
双方斗至此刻,看得就是双方谁能先积小胜为大胜。
也正因这个缘故,众将心中都有些泛活,眼见时局不利,便不肯轻易死战,正所谓: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高召和失、王伯龙两个武艺最高的,趁着还未大败,强行逼开杨、罗二将,杀转别处去了。
乌延三将见了大惊,大骂王伯龙不义气,他们乃是王伯龙引来的,现下待走路时,为时已晚。
杨再兴、罗延庆两个心高气傲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杀了上来,把敌将逃走之羞惭恼怒,尽数发泄到乌延三将身上。
还有牛皋、阮小五、水火二将,一众好汉合力围杀,乌延三将便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只撑了不多久,便一一了账——
杨再兴枪挑吾里补,雷横刀劈蒲辖奴,最后一个蒲离黑,却是朱仝、单廷珪同时刺死。
几将杀溃了金兵,收拾起穆弘遗体,令人送归本营,把兵马稍加整顿,望着武松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说他几人战况如何,单说杜壆抱着穆春飞奔,后面西云小妹渐渐赶上。
正值此时,迎面遇见老曹、史文恭、方七佛、吕方,领兵杀将过来。
西云小妹见他人多,惊疑不定,勒马不敢向前,杜壆急奔到曹操身前,说了穆弘战死、穆春拼命报仇一节,老曹听罢,不由落泪:“不料穆兄弟竟然折在此处,也难得穆春能够亲手替他兄长报仇……兄弟,你好生送他回去,万万让安兄弟救下他来。“
杜壆脸色微红,嗫嚅片刻,还是说道:“哥哥,那个番邦婆娘,直追了小弟七八里地,此仇若不报,小弟只怕别人笑我,竟吃个婆娘杀败,那个……”
曹操听罢,上下打量他一眼:“说来这倒是你嫂子的不是了……也罢!七佛子,你方才酣战辛苦,且替为兄护送穆春回营,伱也稍加调息方好。”
方七佛宽厚一笑,道:“武兄放心,定护‘小遮拦’无恙。”
当即接过穆春,带数十人,回马去了。
杜壆连声道:“多谢,多谢。”
待他走远,自己一带马头,便杀向西云小妹,西云小妹惊呼一声,策马就逃,杜壆鬼叫连天,紧紧追杀上去。
史文恭微微担心道:“主帅,可要派人跟着杜壆?”
曹操摇头笑道:“如今杀成了乱战,以他本事,便是有敌不过的对手,若要走谁能奈何?休要管他,且随我去汇合关胜,荡平金兵再说。”
西云小妹这个女郎,若说长相,颇有姿色,称得上娇姿婀娜、玉貌娉婷,因死了老爹西尔达,特意换得白袍银甲,算是戴孝,所谓女要俏一身孝,恰合她此时装扮。
然而她生得虽好,脑子却有些古怪,行事不能以常理推敲,乃是金国有名的精神小妹。
不然若是换别个,方才既不敢追,早就跑了,她却愣愣痴痴,待杜壆和老曹交接完了,回身来战,这才遁逃。
按理他们自金营出来,若要逃自然便该回头,这小妹也不知怎么转了念头,大约是怕曹操等人随后相帮,竟绕着行营,往山林荒僻处跑去。
杜壆一见要钻小树林,精神一振,呵呵笑道:“那女子,你不知杜某昔年在房州做反贼,那里山高林密,杜某这一身丛林走马的本事,却是练得高明,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啊自啊来投!”
西云小妹冷笑道:“丑鬼,你不知姑奶奶今日要活擒你,安敢放此大言!”
说话间,早从腰里取得宝物在手,往外一丢,喝道:“丑鬼,看宝来了!”
杜壆抬头一看,但见一条长长白带,自空中飘落下来,他急忙使蛇矛去挑,不料那带子似乎活的一般,一扭一滑,早绕到身前,嘁哩喀喳,把他双臂连身子绑住。
杜壆大惊,怪叫道:“这是甚么古怪花样?”
西云小妹哈哈大笑,走马上前,便要提杜壆于鞍前,口中解释道:“我见你武功厉害,必是南蛮中的上将,如今擒了你,好去换那个杀我爹的狗才,杀了报我父仇。”
杜壆听了大怒,奋力往下一沉身,喝道:“我道是你看上了我,才要生擒,原来是要拿我害人,似这般,老爷宁死不肯被擒。”
他身形高壮,西云小妹一只手哪里提得动?当下挂住绣鸾刀,双手扯住杜壆两臂硬拖。
杜壆拼命发力赖坐在马鞍上,两下角力半晌,累的西云小妹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这时他二人胯下两匹马,贴在一处,走马灯般转,马上两人靠的也近,西云小妹身材娇小,这般扯着他双臂,倒似是抱着杜壆一般,口中香风,都吹到了杜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