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斜也召刘彦宗、韩企先来见,两个垂头丧气,尤其刘彦宗一脸颓废,双目茫然,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完颜斜也见了皱眉不喜,开口便要叱责他怎如死了儿子一般,话到嘴边一楞:不对呀,他可不是真死了儿子么?
心下不由微觉愧疚,堆出一脸哀凄,安抚道:“刘老弟且节哀,毕竟生死之事,难由人主,我等女真人自起兵至今,虽说战无不胜,其实谁家没有至亲战死?便是本帅,先后也折了五个孩儿,唉……”
刘彦宗听他安慰,苦笑一声,抱拳道:“惭愧,却是刘某心窄了,两个孩儿为国家战死,本是我刘氏的荣光。”
完颜斜也欣慰点头:“虽然如此,儿郎们也不能就此白死,蓟州那伙贼兵,若不千刀万剐,岂能消恨?”
刘彦宗连连点头,眼中闪过刻骨恨意。
完颜斜也缓缓道:“只是今日看来,他那伙人倒也骁勇,若是强攻,死伤必重,二位都是饱读之士,不知可有妙计教我?”
刘彦宗听罢,低头思忖,却听韩企先道:“元帅,韩某乃是蓟州玉田人,十三岁起,便在蓟州城中求学,昔日辽国把守蓟州的御弟大王耶律得重,乃是我至交好友,我等如今栖身这片园舍,便是他的产业……”
同一时刻,蓟州城中,一众好汉济济一堂,都专注听一人说话——
“诸位哥哥,金狗们既然栖居盘山,必然占了耶律得重那老狗的别业,盘山上下,再无比那处别业更精致的园舍,住在其中的,定是金兵主将无疑!”
说话的非是别个,正是“蓟州之花”潘巧云第五任爱人,耶律得重当初的卫队队长,投入李俊麾下后屡立战功的好汉阿不赉!
阿不赉捧起一簸箕炉灰,哗啦撒在地上,摊开平了,用手指画着图形:“哥哥们请看,我等脚下,乃是耶律得重王府所在,这里便是盘山,耶律老狗别业却在此处……”
他用手曲曲折折活出一条虚线,李俊哈哈大笑,把大腿一拍,长身而起。
与此同时,完颜斜也“哈”的一笑,一拍大腿,长身而起。
两个对头,城里城外相隔十余里地,同声欢呼道:“哈哈哈哈,既有这条地道,那伙贼兵/金狗还不乖乖受死?阿不赉/韩先生,你且细细说来……”
阿不赉、韩企先见主将欢喜,也自振奋,当下细说因由——
原来盘山这处温泉别业,第一任的主人,乃是辽国道宗年间,天下兵马大元帅、皇太叔耶律重元。
这个耶律重元,他是辽圣宗之子、辽兴宗之弟,昔年兴宗册封其为皇太弟,声称要传帝位于他,重元欢喜不已,不想他哥哥食言而肥,最终还是把帝位传给了自己儿子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即位,封了叔叔做皇太叔,意思是自己死后,还是叔叔继位,然而耶律重元已是上了爹当,岂能再上儿子当?况且他比侄儿洪基大十一岁,这个所谓皇太叔,不过是镜花水月,说来好听罢了。
耶律重元因此生出反意,弄了许多阴谋鬼祟勾当,譬如所造宅邸,多有密道,以供不时之需!
期间他曾在幽州坐镇,平时爱来这盘山温泉消遣,故此建了别业一所,按例也修了一条地道,可以直通蓟州城内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