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佰玖拾回 此功封侯未足酬(1 / 2)

“哥哥,你可晓得西京行伍中有个鸟人,名叫‘罗鄂’的?”马灵忽然问道。

曹操想了片刻,点头道:“不是张邦昌的爱将,有个诨号叫做甚么‘鳄霸’?噫,莫非症结出在此人身上么?”

马灵跺脚叹道:“唉!这个罗鄂,他本是岭南一个武官,因搏杀了老大一条鳄鱼,名噪一时,蔡京听闻,当作趣事说与了老官家,老官家本是个轻浮的,因此下旨召了罗鄂入京,亲口赐他‘鳄霸’绰号,留在汴京做了丽景门守将。”

老曹愕然道:“这般说来,他的举主乃是蔡京,恩主则是赵佶,噫,张邦昌吃错了药?如何竟视他为心腹?”

张伯奋忽然开口:“吓?这厮竟是蔡京的门人么?武帅,听俺禀告,当初俺爹张叔夜,被蔡京弹劾丢官,在京闲居,俺兄弟两个不忿,本要去把蔡府打个稀烂解气,途经丽景门,却是此人好言相劝,说是蔡京位高权重,此举做下,更加不利家父,俺兄弟方才罢休,把这姓罗的当作了好朋友。”

张仲熊接着道:“那日辽军杀进城,便是这罗鄂反应快,急忙闭了内城城门,只是内城兵少,守护不住,俺爹遂劝说他们退守皇城,也是罗鄂做主,领着内城九将退入皇城,大伙儿苦守多日,其余众将尽数战死,兵士亦折大半,实在无奈,放了张邦昌去同辽人交涉,说不放俺们去时,便烧了皇城一拍两散,于是辽军放了俺们出城。”

张伯奋流泪道:“可怜俺爹连日苦战,出来便即病倒,好容易挨到镇江,老昏君捉他下狱,不几日便死了,俺兄弟又悲又恨,这个张邦昌赶来,说俺兄弟乃是关羽、张飞,太上皇既然无道,且随他去洛阳保小官家,因此去了洛阳。”

张仲熊也道:“罗鄂不知如何得知消息,赶来说要同去,张邦昌便说他是赵云,于是一发去了洛阳,后来俺两个入了武帅帐前,依旧留他在丞相府听用。”

曹操点头:“我明白了,当初张邦昌在镇江不得器重,怒投新皇,做了丞相,多半是把你张家父子定策血战之功占为己有,怕遭你们泄露,因此死活要荐来我处。至于罗鄂,大约隐瞒了根底,以至于张邦昌觉得可以驾驭,却不料人家本就和他不是一路的,便是来洛阳,也多半受了赵佶、蔡京等人指使,有意为之。”

说着摇头叹道:“张邦昌识人不清,放着伱兄弟二人这般厚道好汉不用,偏用那等来历不明的,可见他才度有限,岂不正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马灵把手一拍:“哥哥当真烛见万里!此事经过,果然如哥哥所说无二。老皇帝最爱的皇子,乃是老三赵楷,此前便让葵向阳往洛阳,将赵楷一家带走,又以丢了汴京为由,逼小皇帝写了一纸罪己诏。同时姓葵的私下还联系了九皇子赵构和这罗鄂,令他们一内一外,伺机取事。”

曹操鼓掌笑道:“我道出兵之时,赵小九如何那般主动,要担纲城防事务,原来却在这里等着!小皇帝本也防了他一手,令张邦昌副之,却不料张邦昌依仗的爱将,原本便是人家的棋子。”

马灵点头:“正是如此!哥哥这厢打了郑州,将攻汴梁,他那里便一起发难,罗鄂亲手戳杀了张邦昌,连同赵构作乱,裹挟了小皇帝及其他皇子皇女后妃,飞奔往镇江去。”

众人听他皇家内斗,变故迭生,表情各自惊诧,如听评话一般。

刘延庆皱眉道:“这般说来,新帝下了罪己诏,太上皇又有兵马在握,如今迁至金陵,只怕是真个是要迁都复辟也。”

曹操听了,仰天大笑,笑容中满是欢悦之意。

众人奇道:“哥哥为何发笑?”

曹操伸手难指,大笑道:“吾只笑赵佶无谋、蔡京少智,如今赵家天下,多事之秋,尚敢如此弄权,真把天下豪杰,皆作草木看待。哈哈哈哈,他赵氏传承九帝,享国百六十载,虽有赵佶恶政频出,毕竟民心未散,吾欲代赵,难免口舌,如今他却自授其柄,岂不是天命眷顾?”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又不由热血沸腾,忽听老曹喝道:“吾弟时迁何在!”

时迁应声而出,抖擞精神,小胸脯子挺得老高:“哥哥!兄弟在此!”

曹操沉吟道:“兄弟!我欲让你去办一件移地改天大事,不知敢否!”

时迁闻言,腔子中血都沸了,大叫道:“哥哥何出此言?小弟自随哥哥以来,本事虽然微末,然而哥哥旌旗所指,刀山火海,小弟可曾退缩一步?”

曹操望他片刻,只见时迁满脸毅然,那有些滑稽的面貌,分明肃然如铁,不由点头:“好兄弟!却是为兄失言。只是这一桩事,稍有差池,便是千刀万剐结果,为兄因此踌躇。”

时迁上前一步,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哥哥,小弟一个浪迹江湖、人见人骂的偷儿,欲从真龙见那九霄之上风光,岂能不冒万死?哥哥,有道是‘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儿平生志气酬!’但对哥哥大事有益,便是千刀万剐,小弟亦甘之如饴!”

卢俊义、袁朗、穆弘、张俊等人,眼看他小小身躯,气势豪壮,都不由佩服,方百花更是叫道:“好个‘鼓上蚤’,当真奢遮慷慨,江湖中有人不服你的,老娘老大嘴巴掴他!”

众人听了都大笑,唯有牛皋、李逵四只大眼一瞪,彼此对视,惊疑不定:吓?这时迁一套一套的,要与我们诗圣诗仙鼎足而三?加上李娘子四维并立么?

却见曹操把腿一拍,高声道:“好!好兄弟,你久随为兄,屡立功劳,这桩事情若成,封侯亦不足相酬——”

老曹拉过时迁,露出狡猾阴险神色:“你替为兄走一遭金陵,去见赵桓,说动那厮心意,务必写一纸禅位的诏书与我!明告诉他,若肯禅让了皇位,为兄保他这一脉平安富贵,世袭罔替,做个逍遥快活闲王!不然,哼哼,他爹复辟之日,便是他赵桓之死期也。”

众人听老曹说出这番话,都惊得呆了。

袁朗忽然抓头笑道:“大哥好生霸道!人家造反,不过是抢皇位,大哥竟要逼那皇帝,自家把皇位让出。”

刘延庆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忽然挺身而出,拜倒道:“元帅,这桩事情,末将愿随时迁将军一同去干。”

曹操有些惊诧看向他:“哦?刘兄,这却是粉身碎骨的买卖,时迁轻功海内无双,办此事若是足够小心,尚有生机,你若去了,稍微走露,岂不必死无疑。”

刘延庆咬牙发狠道:“元帅,却不闻:不赌不知时运高?老哥哥我这般年纪,便随元帅厮杀,能立多少战功?可怜我那光世孩儿又折了腿——嗐!他便不折腿,本也不是甚么将种。因此老刘为儿孙计,情愿赌上一把——”

但见这老刘,指天划地叫道:“咱一赌天下大乱当有真龙出世,武帅你就是这条真龙!二赌赵桓小儿贪生怕死,他禅位武帅尚有生机,不然死路一条,刘某也同他共事许久,若说他肯为赵家天下牺牲性命,刘某第一个不信!三赌我老刘家气运不绝,替元帅办成此事,也搏一个福荫子孙。”

说罢又看向时迁:“兄弟,你的本事,自然无双无对,只是说服赵桓那厮让位,亦不是轻而易举之事,须知这诏书一下,他赵桓便要遗臭万年,这厮纵胆小如鼠,怕也不免多费思量罢?你若带挈老刘同去,必能出一番力气。”

老曹和时迁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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