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了片刻,指着道:“这才对呀,你等且看,这番死相多么自然?”
朱仝哭笑不得:“这个老贼狡诈无比,若非哥哥,我等只怕真个被他瞒住,活活丢了脸面。”
曹操摆手道:“其实他若只是诈死,我也懒得理会,以他年纪、伤势,纵然苟活几载,又能如何?我只担心你送他去龙山,途中却遭他毒手,此人穷途末路、丧心病狂,不得不防也。”
朱仝感动的红了眼,想起自己方才不快曹操的举动,心中仿佛刀扎,跪下抱拳道:“谅小弟何德何能,当得哥哥如此厚爱。”
曹操拉起他道:“你既唤了这声哥哥,还说这些见外的话作甚?”
秦明道:“这个老贼临死还要耍心眼害人,不如我把他砸成肉酱,让他死无全尸。”
老曹笑道:“他少了左脚,本来就无全尸。罢了,人死债消,荼毒遗体,反显得我兄弟量窄,何况朱仝兄弟答应他在先,他虽不仁,我等岂可不义?且找个棺材收敛了,也不必朱仝亲自去,张觉贤弟处借几个得力的部下,运这厮去那龙山,胡乱埋了便是,其余这些明教教众,也都埋了他。”
众人听了,心悦诚服,齐声叫道:“哥哥大仁大义。”
张觉当即便点了几个得用的亲将,让他们按老曹命令行事。
随后一连数日,老曹等就守在乱刀峪,调来榆关兵马,将那些金银,尽数搬运到卢龙县,清点数量,共得黄金七万余斤,白银十八万斤。(注1
然而不待老曹想好如何使用这注横财,“神驹子”马灵脚踩风火轮,飞一般寻了过来:“哥哥,出大事也!辽国皇帝开了杀虎口,放金人入境,举国投降!”
饶是老曹这等城府,乍闻此言,也不由惊得跳起:“天祚帝发疯了么?”
马灵苦笑道:“只怕不是发疯,实是走投无路!自哥哥来平州后,关胜、花荣两位哥哥,连夜出兵,不出两日,打破妫、儒二州,趁胜进军,又破武州、新州!”
武州者,后世之张家口也,新州者,后世之涿鹿县也。
曹操奇道:“我军多是新募,如何打得这等顺遂?”
马灵道:“也是近日才知,原来宋军以种师道为帅,发兵十五万,出雁门关,连克瞏、朔二州,又攻应州,哥哥,应州距那西京大同不过百里,天祚帝心慌,把东面数州兵马尽数征调,同老种相公相持。”
曹操叹道:“难怪我军攻得顺遂,却是占了种相公的便宜!”
马灵连连点头,又道:“山后九州,我军取其四,宋军取且二,辽国手中,便只余云州、应州、蔚州,且是腹背受敌之势,天祚帝走投无路,不知如何与金人商议,于十一月四日,正式降金,金国封他为云州王,大开杀虎口关隘,放金兵入内,十一月七日,辽兵七万,于应州城下决战宋军,眼见不敌,两万金兵忽然自侧翼杀出,老种相公大败。我等打探到消息,连忙来报哥哥。”
若在原本的时空,还要到四五年之后,天祚帝四十八岁之时,方为金人所俘,封为海滨王,如今老曹乱入,时势大改,天祚帝的命运,亦由被俘变为请降。
曹操听罢,看向众人,见几人都是一脸讶然,自家调整一番心境,挤出笑容道:“吾欲取辽土,早晚要同金兵碰上,如今长城半在我手,幽蓟稳如泰山,正好同他在山后会猎,以观其成色。”
众将见他豪情不减,心中顿安。
曹操下令道:“秦明、黄信,领豹骑随我北归,张顺去会同段三娘,回李俊帐下听令,务必给我守住长城!至于平、营、景、滦四州,及境内长城,都交给张觉贤弟守把,李应兄弟辅之。”
张觉一惊,他投降曹操,自以为曹操必要调离他去别处,不料仍然任用本地,更将景、滦交付,一时间心中激荡,起身道:“小弟但有三寸气在,誓死不放一个金兵过关!哥哥,听说如今帐下多是皆是新募兵马,若是金兵大至,只怕不堪重任,小弟这里五万人马,愿分出一半,交由哥哥带去。”
曹操大喜,握住张觉双手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份情谊,为兄的记在心中。”
次日,曹操领着豹骑,并一万五千平营军先走,祖山所得金银,留了十万金、二十万银予张觉做军资,其余都令张顺领一万平营军,汇合段三娘,押运去蓟州大库。
十一月十二日,老曹风尘仆仆,回到武胜关。
孙安见了大喜,连忙禀报,道是新得的武州、新州,已然失陷,如今关胜领兵五千,死守妫州,被敌军重重包围,孙安几番想去营救,无奈麾下兵少,怕一时失利,反而陷了关隘,始终不敢下决心,嘴角都急出老大燎泡。
曹操安慰道:“勿慌!吾观彼等,皆插标卖首之辈,吾既返来,自有应对之策!”
有分教:天祚帝开杀虎口,女真兵向山西走。大刀关胜陷重围,武孟德欲会老友!
七万余斤黄金,按十六两算,是一百余万两,银子十八万斤,则是二百余万两。
这个数字的设计,是假设三燕皇室所遗,加慕容龙城及上辈数代巧取豪夺,是否合理,可参照宋国国库——
金人打入汴京后,“检视库藏所得,绢五千四百万匹,大彩段子一千五百万段,金三百万锭,银八百万锭。”
大宋的金银锭一般是十两至二十两,按照每锭十两计算,金人从大宋库房中搜刮走了三千万两黄金,八千万两白银——这还是在汴京守卫战连年开支巨大之后的余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