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百伍拾玖回 河东俊杰展奇才(2 / 2)

那些辽将,招数俱已使老,董平左手长枪暴起,闪电般连刺两枪,危月燕李益、毕月乌国永泰,喉头同时添了个酒盅大小窟窿,翻筋斗坠下马鞍。

余下三将大惊,哪敢再同他交锋?齐齐勒转马头便逃,董平趁机一枪,又把张月鹿李复刺死,至于兀颜延寿、心月狐裴直二将,狼狈逃回本阵。

城上城下宋军,见他大展神威,炸雷般叫好。

董平亦是狂喜,大叫道:“区区辽狗不过如此,儿郎们,随本将军破阵!”

一马当下,追着兀颜延寿、裴直二将,直杀入那太阴小阵之内,张清不料他这般莽撞,急要喝止他时,哪及得董平马快?

其实董平也非一味莽撞,他自有一番思忖:这个辽国小将,已杀得他胆寒,我趁机追杀进去,他如何还得运转阵势?阵势不能运转,便是死阵,我再破了他这小阵,大阵自然不复周密,届时一举破了,岂不是我的头功?

然而世事往往不遂人愿,他想得虽好,却不晓得那小将军兀颜延寿,自幼便随乃父学习战阵之道,武艺虽非极高,阵法却是真正刻在骨头里的本事。

因此一见董平追入阵中,小将军不惊反喜,连忙摸出一面小旗挥动,阵中辽兵看见,也都各自摇动大旗,按着操演得步伐左旋右转,顿时将董平兵马切为几截。

董平身在阵中,只道是太阴阵内部旋转,张清于外面却看得分明——

随着这座小阵发动,整座混天象阵都不由自主,由慢及快渐渐运转起来。

张清见了大惊,脑中飞快盘算道:糟了,童大帅派了白梃重骑抄袭阵北,他这一转,阵北那玄武阵还不知去了何处哩!我当尽力定住这阵,不可使他真个转开来。

这便看出张清此人临事敢决,他也不及禀告童贯,将枪一挥,带领龚、丁二将并一千多部下,径直杀入太阴、朱雀两阵中间,要做一颗铁钉,死死定在原地,硬挡他阵法运转!

这时朱雀阵撞将过来,张清把兵马紧紧收缩成一团,同龚、丁二将各自当先,枪戳叉刺,死战不退,脚下一步也不肯挪动。

兀颜光察觉到阵法转动凝滞,大为惊心,拍着腿叫道:“哎呀!这些南蛮误打误撞,如何塞住了我的阵子?”

原来普天下阵法之秘,都在运转二字,阵法一旦运转起来,任你万马千军,也自分化拆,在局部上形成以众凌寡之势,又使敌军方向莫辨、晕头转脑,以此便可破敌。

张清虽不识阵法,却也晓得这个基本道理,因此抢先一步卡住了位置,便如磐石一般,任你风浪冲刷,我总不移一步。这般一来,虽然时间长久,必然水滴石穿,短期之内,却着实挡住了他运转。

为何兀颜光说他误打误撞呢?只因以常理而论,这等大阵发动,都是自中枢至边缘,因此浑然无缺,敌军便是想卡位,亦难寻隙而入,即便强行冲入来,吃他阵势一带,自然随波逐流。

今日张清何以能够成功?便是因为董平杀得兀颜延寿情急,被迫先把自家太阴小阵发动,进而带动大阵运转,算是逆向发动,因此运转之初,不免露出缝隙破绽,恰好被张清捉住机会。

这时若有个帅才指挥,凭此一点为基,足以破尽其阵。

马公直便看出了端倪,喜得一拍城墙,高叫道:“大帅,董平这一撞,当真了不得,撞动了他阵法运转,却不曾循正道而动,以至露出破绽,又得这张清塞住,此刻以大军击之,破之何难?大帅,此天祐我大宋成功也!”

童贯却是满脸狐疑:“天下哪有这般巧合事,况且白梃军还没到位,本帅这时杀出,一旦吃他阵法卷入,谁能担此后果?”

马公直听了大惊,指着张清道:“大帅,那张清堵塞住了阵法运转,如何卷入我大军?大帅,当断则断啊,张清兵马有限,若吃辽兵杀尽,再无这般良机。”

童贯皱着眉,不断摇头道:“岂有这等便巧?恁般一个大阵,被他千余人塞住?说不定便是辽人的诱敌之计,要诓我军入瓮,马将军,你也是一军主将,似这般不稳重,如何能带军打仗?”

杨惟忠踌躇片刻,开口道:“大帅,末将看他阵法转动凝滞,不似作伪,似这等十万人摆的阵势,哪有这般容易便作伪?”

刘光世却看出童贯不敢冒险,连忙帮腔道:“诸位将军,我等都非阵法行家,他纵然作伪,谁能看出?我等却又不比大帅,二十万人生死在他肩头,一言可定家国兴衰,其责何等重大?自然要稳重行事,才能先立于不败之地也。”

童贯闻言,欣慰不已:“光世虽然年轻,却是老成持重的性子,日后或可托付重任。”

杨惟忠、马公直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失望之意。

张开叹息一声,低声道:“大帅老成谋国,自然再妥当也没有,只是董、张两个将军,忠勇敢战,趁他陷入阵法不深,末将领支兵马,接应他两个出来如何?”

童贯虽然事到临头,不敢决策,却也不愿张清、董平就此战死,闻言笑道:“老将军这番话,足见胆气!你自家也要多加小心。”

王焕冷眼旁观,看他将帅间这番争执,只觉心里堵的慌,叹气道:“我同老张同去。”

两人当下领了五千兵出城接应。

他众人争议不下时,混天阵中,又起变化。

却是朱雀阵主将洞仙文荣,眼见张清千余人抵住他阵型移动,生怕宋军从他这一点破阵,焦急之下,率领四员副将、数百亲军,径直来战张清。

这个洞仙文荣,绛冠朱缨,红袍赤甲,骑一匹胭脂马,提八尺火龙刀,如一朵红云般飞来。

四个副将:尾火虎顾永兴、室火猪祖兴、觜火猴潘异、翼火蛇狄圣,也都是一身赤红。

张清看见,奋力来战,龚旺、丁得孙上下扶持,三个东昌府战将,大战五个朱雀阵辽将,麾下兵马亦是杀成一团。

张清枪法未入一流,洞仙文荣的火龙刀却是十分凶猛,斗及二三十合,张清渐落下风,龚丁二将,亦难当对面四将合力。

丁得孙大叫道:“兄弟们,不下杀手,如何过得险关?”先把手叉子飞出,正中翼火蛇狄圣胸口,扎了个前后透光,翻筋斗落下马去。

他这里飞叉去同时龚旺也摽出长枪去,中得室火猪祖兴面门,死在当场。

这二人一个“花项虎”、一个“中箭虎”,厮杀起来虎虎生威,脑子却也虎得很,自家擅长飞枪、飞叉本事,上阵却不肯多带几杆枪叉,此刻飞出兵刃杀了两人,自家也失了长兵器,各自掣出宝剑抵挡对手。

洞仙文荣见折了两个副将,大怒道:“南蛮焉敢害我兄弟!”那口火龙刀没头没脑乱劈,张清抵挡不住,拉马跳开,恼道:“今日不叫你认得手段,你也不知‘没羽箭’的奢遮!”

说话间,早拈出锦袋中一块石子,洞仙文荣不知他手段,纵马追来厮杀,张清把手一甩,顿时打瞎了洞仙文荣左眼,这番将痛声长呼,被张清趁机一枪,刺他落马。

有道是:双枪将一展身手,没羽箭初试大才。只恨阉贼无妙算,英雄汉枉做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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