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百叁拾伍回 一片菊花下玉田(2 / 2)

乐和素爱唱曲,虽未进学,肚中也有二两墨水,当即乐道:“唐朝有个大反贼黄巢,作诗说得最好: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小弟想来,今日恰是秋月初八,我们这菊花军,正是上应天时。”

李俊、张顺听了,都齐声叫道:“好一个满城尽带黄金甲!我们这番随哥哥来荡平辽国,不止满城,幽云十六州,都要他尽带黄金甲!”

当即令麾下水兵,每人摘了一朵菊花,插在鬓边,以为记号——

此时宋国男子,簪花本就风行,譬如燕青,日常便是“腰间斜插名人扇,鬓边长插四季花。”便似阮小五这等糙汉,也常常“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鬟边插朵石楠花。”

至于重阳插花,更是四海同俗,坡仙的重阳词中,便有“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之句。

因此无人犹豫,都嘻嘻哈哈带了花,有的爱俏,更是满满插了一头,一眼望去,数千厮杀汉都带黄花,倒也别有一番风流气象。

一番装扮,士气愈盛,乐和带了满头花儿,喜不自胜,高声唱了一曲,端的是响遏行云。

众人听得兴起,都放开喉咙大唱,却是张顺教的江州渔歌,又根据登州府的环境,改了几句歌词,唱的是——

老爷生长渤海边,不怕官司不怕天。

黄金美人我不爱,只爱哥弟在身边。

二千好汉齐声大唱,脚步愈快,不多时来到玉田县,只见城墙之中,四面火起,邹润惊道:“啊呀,我们来的晚了,这城子却被别个抢先打了!”

邹渊怒道:“大虫口边的肉,哪个不长眼的敢抢?”

话音方落,便见城里冲出数百乱军,各个怀里鼓鼓囊囊,背后负着大大的包裹,看服色,却是辽兵。

邹渊却不识得辽军衣甲,跳出阵去,把他那条折腰飞虎棍舞个花儿,竖起两条细眉,瞪圆一双小眼,大喝道:“呔!伱们是那座山上的好汉?我们……我们菊花军看上的城子,你们也敢伸手?”

辽军那几个领头的,本来见这边人多,吓了一跳,正想逃跑,忽见邹渊出来说话,浑身上下,一派蛮蠢之气,顿时去了几分惧意,不约而同想道:这个丑汉,大约便是对方头领,这等头领麾下能有什么好货色?大约都是些土贼。

再细看这些水军——水军通常不着战甲,不然打仗时落下水去,岂不做了秤砣?

见他都不过是些葛衣麻鞋,心想果真是群土贼。

几个都头交换一下眼色,都知彼此心意:岂不是天助我也?县令、县尉跑了,倒是成全了我们,我们人虽少些,毕竟是正规的战军,对付些土贼草寇,还不是手拿把掐?到时候把掠夺的罪过推给他们,平白发了横财,又得军功。

都纷纷大叫列阵杀贼,那些辽兵训练倒也有素,不多时列成阵势,齐齐整整杀奔过来。

李俊、张顺又惊又喜,他两个一路盘算怎么攻城,不料对方竟然开了门来野战,岂不是天助我也?

张顺当即叫道:“先赏一顿梭镖!”

前面数排水军,顿时从背后抽出四尺来长短梭镖,齐齐射出。

概因水上作战,弓弦容易受潮,故此水军们大都练了一手梭镖本事,平日在海里丢出去扎鱼,十有八中——若是扎人,更加简单。

后面水军亦不含糊,抽出梭镖便往天上抛去,划过高高一道弧线落下。

辽兵们大惊,几乎一瞬之间,身前、头顶,都是雨点般梭镖射来,不待反应,已然翻倒一片。

就这一轮梭镖,辽兵死伤百余,李俊怕他们逃回去闭门,大喝一声:“杀!”邹渊第一个抢上前,舞起折腰飞虎棍,打翻两个辽兵,邹润、孙新等齐声呐喊,带头杀了上去。

几个都头这才知道踢了铁板,急急便要逃跑,一回头,却见不知何时,一个胖大妇人竟然绕过了他们,独自堵住了城门,厉喝道:“今日关门打狗,识相的跪下投降,不然叫你个个都死!”

那几个见是个女流,哪里甘心束手就擒?齐发一声喊,朴刀、长枪、单刀,乱哄哄杀了过来,那妇人满脸狂喜,叫一声:“功劳来也!”手起一棒,快若惊雷,砸得一个都头脑浆迸裂。

随即肥腰一扭,灵活无比地闪过一刀,就势横抡一棒,正中那出刀都头脊背,脊骨断裂声中,飞扑出两三丈远,双腿一叉,沉腰坐胯,使个虎蹲,头顶上一枪一刀,同时落空,狼牙棒拧身横扫,两个都头小腿齐断,不待痛呼出声,胖妇呼的站起,便似平地里起座高山,接连两棒,砸得二人骨断筋折!

顾大嫂持双刀虎扑而来,口中叫道:“妹子休怕,我来助你。”及落地,四个都头俱已杀了,暗自惊道:“好一个女天魔!她这手段,比我伯伯也不逊色!”

段三娘一甩狼牙棍上肉渣残血,吼道:“还有谁来?”

剩下二百来个辽兵同时一抖,齐齐跪倒尘埃,连唤愿降。

这正是:绝代天魔志气宏,欲拼姓名博封公!不输昔日木兰勇,恰似女中金宝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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