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吃她步步紧逼,一退再退,一直退到墙边,紧紧靠着墙,闭着眼叫道:“我自然不怕你,你若不信,解了绳索,给条枪,我两个再斗一场。”
“我偏不!”方百花咯咯笑道:“你分明已经输了,再斗又有何意?你若不怕我,且睁开眼啊!”
“睁眼就睁眼!”卢俊义忿忿把眼一瞪,却见方百花那张桃花般面孔就在半尺之处,目光流转,呼吸带香,心中顿时一慌,忙又闭了双眼,叫道:“我想睁就睁,想闭就闭,谁能奈何老爷?”
方百花连连娇笑,不屑道:“枉你‘玉麒麟’这般大名气,原来只这般胆色——怪不得你婆娘偷了管家。”
这一句话,却是触到了老卢逆麟,他双眼蓦然一睁,发怒道:“放屁!你说老爷没胆色?”
他先前被方百花迫的束手束脚,如今这一怒,真似麒麟咆哮,方百花饶是见惯豪杰,心中还是不由一抖,随即也怒将起来,喝道:“阶下之囚,你要翻天?”
说罢一抬手,啪的一个耳刮子打在老卢脸上。
卢俊义大怒,叫道:“士可杀不可辱,泼妇如此辱我,同你拼了命罢!”
说罢合身往前一撞,方百花先前得意,靠的太近,他全力撞来,哪里能避开?娇呼一声,顿时双双倒地,老卢胖乎乎的身体,便似泰山般压得她难以动弹。
方百花这一惊非同小可,奋力挣扎,欲要推开他,老卢却也知生死在此一举,岂肯容她推开?虽然被缚的毛毛虫一般,一身武学毕竟惊人,双脚紧紧钩住对方双脚,左右肩同时发力,死死顶在在百花双肩穴道上,方百花吃他这一顶,两臂顿时动弹不得,手脚俱难自主。
惊怒之下,这女子蓦然张嘴,使劲咬在卢俊义脸上,想着卢俊义若是吃痛,肩膀微松,她便能抽出双臂,重新占回上风。
老卢却也晓得其中道理,虽然疼的大叫,却是力沉双肩,死死不肯松懈,同时把脑袋一扭,从她口中挣开,只觉半边脸都痛的麻了,发怒道:“泼妇,当卢某不会撕咬么?”张口就向方百花鼻子咬去。
方百花见他来势汹汹,吓得惊叫起来,心道若是吃他咬去了鼻子,岂不成了怪物?宁肯死去也不能丢了鼻子,连忙仰头躲避,然而鼻子固然让开,嘴巴却又空门大露。
方百花心中一急,心想糟了,光顾着鼻子不能丢,可若是咬掉了嘴唇,不一般还是怪物?
情急之下不及躲闪,下意识用出一记怪招——
这一招非同小可,急切之间,竟是探索出一门前所未有的高明武学。
她自家倒是懵懂不知,后来这一绝学也不知被谁个传诸东瀛,有杀手名家曰桃白白者,最擅此道,吐舌杀人,威力绝伦。
老卢不曾咬到鼻子、反吃对方以怪招打了一记,心中暗暗怒道:这泼妇欺人太甚,难道以为某家便无舌头不成?
老卢这些年醉心武学,于那男女之事,一向有些迟钝,此刻两人分明是极为亲热的举动,他竟真个当作比武,还打算一招一式招架。
然而身体终究是有本能,口唇相触之间,仿佛一阵电流传来,紧绷的肌肉自然松懈,方百花手脚顿时解脱,下意识屈腿伸手,自靴筒中摸出一柄极为锋利的小刀来。
卢俊义正自忘情,忽觉背上一痛,心中顿时一惊,扭头望去,却是百花反握小刀,抵在自家背上。
再看方百花时,只见此女眼中情绪复杂难言,哑着嗓子低喝道:“登徒子,如此辱我,必要杀汝!”
说话间,那匕首刺入肉中半寸。
卢俊义却似不觉疼痛,轻轻一笑,倍觉洒脱,浑无平日里老实呆气,低声道:“卢某旧日曾读过一句诗,浑然不解其意,此刻恍然明白,原来这便是——‘百花刀下死,做鬼也风流。’呵呵,若要杀我,请便便是。”
说罢闭了双眼,再次吻下。
方百花眼中先是惊惶,随即流转过诸般情绪,微微一声低叹,右手短刀顺势一拖,道道绳索,居中而断。
卢俊义只觉束缚一松,挣出双手,紧紧抱住身下佳人,方百花迟疑片刻,也伸手抱住了这头麒麟。
房顶之上,一片瓦儿无声无息移开,随即露出了燕青年轻帅气的面孔,只见堂堂浪子满眼都是震惊之色:啊呀!我家主人莫非中了这妖女的蛊么?啊呀,他还要脱裤子?
燕青连忙放回瓦片,顺着屋檐无声无息跳下,旁边阴影里蹲着牛皋,小声道:“员外哥哥可在屋中?”
燕青茫然摇了摇头:“不、不在!之前看那个柴房守卫颇森严,我们去那里看看。”
两个人借着夜色,鬼鬼祟祟溜开,一路躲躲藏藏,避开巡逻兵丁耳目,来到了柴房处,却听里面传来吕方扯破嗓门的大哭声:“妖女!魔女!最毒妇人心的恶女人!你要扒皮,来扒我吕方的皮啊,是好汉就给我哥哥一个痛快!员外哥哥啊,是小弟牵连了你啊……”
牛皋大惊失色:“啊呀?那女人要扒了员外哥哥的皮?好生狠毒!”
燕青神色复杂:“怕是‘小温侯’搞错了,我看那女子倒也是条好汉,毕竟给了我家主人一个痛快……”
牛皋顿时双泪齐流,忽然跳将出去,唰唰唰几刀砍死了守卫,一刀斩落锁头,夺门而入,一边大哭一边去救吕方道:“吕哥哥,待我放你下来,同为员外哥哥报仇啊!”
燕青哭笑不得:“报仇且不急,先去救了梁红玉,说服段三娘,我几个合力,才好破他此关!”
有分教:
人间万物蕴阴阳,一往一来战欲狂。
兴起麒麟搅日月,豪来圣女傲寒凉。
百花怒放情思动,俊义相交眷念长。
一点奇缘牵彩线,奔流千里气苍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