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元觉一嗓子叫出,众人皆惊。
包道乙阴恻恻道:“罢了,这厮好大的胆!这是亲自来当内应,想要与他兄弟里应外合呀。”
郑彪怒道:“好胆!欺我明教无人么?”
其余文武也是纷纷怒骂。
庞万春看看众人脸色,小心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
方腊挥手止住众人吵闹,和颜悦色道:“小庞,都是自家兄弟,有话直说便是。”
庞万春便道:““武孟德”、“活典韦”兄弟,在江湖上名头极大,臣私心想着,他若真个有心相瞒,又何必使自家兄弟领兵,岂不是授柄于人?”
“说得好!”方腊把手一拍,指着庞万春对众人道:“你等听见了么?“武孟德”若会如此大意,难道田虎、王庆,真是纸糊的不成?朝廷打他两家时,西军可是未动,多仗“武孟德”之能也!”
郑彪叫道:“陛下,你越说臣越糊涂了,如此说来,这厮究竟意欲何为?”
方腊一眼望下去,见众人多是面露疑惑神色,不由得意:“哎!寡人常常同你们说,如今我等闹成了大事,不再是以往江湖厮杀,凡事都要反复计较、细细琢磨,我的话你等可曾听入耳中?哼!这个武植所思所想,其实却也简单,娄相,你来同这干夯货说一说。”
娄敏中躬身应下,看向众人:“列位,这武植自家带了人来相帮我教对抗朝廷,又使他兄弟连下我湖、宣二州,娄某细细思量,却是个“一手斟酒,一手拿刀”的毒计,若是我等不肯喝他这杯喜酒呀,那刀子说不准就砍下来啦,他让武松挥师进逼歙州,我家便要两路为敌,岂不是大事不妙?甚或失了歙州,更是不堪设想。”
看官听说,歙州者,后来之徽州也,放在后世,便是歙县、黄山一带。
歙、睦之分,便是皖南、浙西之界,群山巍峨,连绵若障,只有极少处可通行,最便利者,便是练江水路,坐船而下,可以直抵新安江,因此歙州若是有失,只需封锁水道,再遣百余精兵扼守山道(徽杭古道也,加上童贯大军逼来,睦州顿时便成绝地。
众人皆熟悉此处地理,闻听娄敏中之言,稍稍设想,无不色变。
“哼,这厮为了娶我侄女儿,倒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忽然响起一个女人声音,很有几分豪迈,却也不失悦耳,方腊回头看去,一个三十上下的高挑女子,身着甲胄,单手拿着亮银梅花枪,一头扛在肩上,龙行虎步,从侧门走入殿中。
除方腊、方七佛外,众人齐齐行礼,有的口称圣姑,有的则称作长公主殿下,正是方腊亲妹,明教圣女方百花。
方腊眉头一皱:“百花!你那枪若不好拿,着人替你扛着,你一个女子,这般扛杆大枪走路,成何体统。”
方百花走到金阶直下,手拿枪尾“呼”地扫了个圈——邓元觉等人面色齐变,跃开的跃开,退走的退走,空出老大一片地方。
方百花视若未见,“砰”的一声,拄枪在地,没好气道:“这般拄着行了吧?真是,女儿都要叫矮子拐走做小老婆了,还有心思念叨我。”
她头戴凤翅亮银盔,身穿龙麟明光甲,内着素罗百花袍,一袭披风白练也似撒在身后,手中大枪鹅卵粗细,趁着柳眉杏目桃花脸,这般拄枪而立,那是说不出的威风,讲不尽的好看!
不说庞万春、郑彪这些战将看直了眼,便连邓和尚、包老道,也是一个念着“哦米豆腐”,一个诵着“无量那个天尊”,一边不住把眼斜觑。
满殿之中,除方腊外,也只有浦文英面色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