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百叁拾壹回 辛兴宗版杨六郎(1 / 2)

这个辛兴宗为何要早早回来?本就是打算回来裹了伤口便去见童贯的,不料童贯倒先来了,这却替他省了力气,当下攒劲大哭一场,这才说起此战“因果”来——

“大帅容禀,今日一早我和杨惟忠领了本部兵马杀向杭州,行至临平山下,三五万贼兵拦住去路,领兵的乃是方腊麾下伪元帅石宝。”

“我兄弟与他斗将,是我二弟斩了他一个大将,石宝亲自出阵,此人乃是贼中健者,连斩了我三个兄弟……”

说到这里,这厮又连连垂泪,吸着鼻子继续道:“末将见他势大,便使诈败之计诱敌,那厮果然来追,被末将指挥弩兵列阵而射,反贼们大乱。末将发兵反攻,这时刘光世刘兄弟领两千余骑兵,我两方合力,杀得贼兵漫山遍野而逃。”

辛兴宗脸色露出恨恨之色,声音也愈发大了:“末将一心多杀贼兵,便让杨老将军指挥大队,末将和二弟亲自引了两千人,穿插至贼兵身后,封住了他回城之路,想着两下一合,贼兵便要覆没,不料这时,刘师兄先自收了骑兵观战,杨老将军那里也进兵缓慢。那被封住的两万余贼兵逃命心切,狂攻末将阵地。”

“哎呀!”童贯神情一肃,指点他道:“兵法有云:归师勿遏。你这厮只知建功立业,他生路被你挡死,岂有不拼命的?你既然兵少,当时便应该放出一条小路,把那两千人分布左右,他见了生机,只顾逃命,你带兵马两边修削,他纵然逃得几人,也不免大伤元气。”

辛兴宗眼泪本还未干,这时愈发狂涌,大哭道:“末将便是少听了大帅教诲,年轻识浅,以至此败!末将哪有大帅这等计谋?只知一味拼死力战。谁料这时,背后忽又杀出一彪人马,自称乃是梁山贼寇,特来援助方腊。”

“梁山贼?”童贯一惊,正色道:“这伙贼人,多有昔日官将落草的,却不可小觑他。”

辛兴宗哭得更加伤怀:“大帅明见万里!他那伙人,却又比南贼们厉害,前后夹攻,阵势眼见便溃,末将兄弟两个奋力维持,不料他那里有几个能厮杀的,二弟被他一个使三尖刀的杀害,末将也被一个使矛的戳伤,奋其余勇,杀了他几名头领,逃出残生。”

童贯一双白眉紧紧皱起:“杨惟忠如何不杀来相帮?梁山那伙人若来江南,沿途州府无数,必然走不得大军,只能是一支偏师,你熙河兵两万战卒,难道怕了他?”

辛兴宗摇头哭道:“末将拼死杀出重围时,杨将军还在二里路外整队列阵哩。末将本待去和他汇合,然而流血过多,昏死过去,却不料战马识途,待醒来时,已到城下,见得大帅帅旗,故此急急来见。只求大帅给我一支兵马,让我去救杨将军!”

童贯听了,连连冷笑:“这厮延误军机,畏战不前,难为你倒还想着救他!只是为时晚矣,方才已有急报送来,大败一场,杨惟忠和刘光世,正在回来的路上。”

他话音一落,有军校来报,刘光世已引兵而回。

童贯便叫传入,不多时,刘光世昂首挺胸入了帅帐,看见辛兴宗,不由一愣:“辛兄,你没死啊?”

他远远看见唐斌戳了辛兴宗落马,却没看见辛兴宗爬起来逃入步兵中的一幕。

缘何唐斌领百余弓骑便将他惊走?胆气不足只是其一,主要便是亲眼见辛兴宗被阵斩,以至于忽然悟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至理名言,因而果断转进。

童贯知他两个素来有些不睦,听了这句话,顿时彻底信了辛兴宗前面言语。

辛兴宗艰难地爬起身,擦把眼泪,淡淡道:“托圣上洪福、大帅虎威,辛某侥幸没死,否则我辛家这一代人岂不是死绝了?只是一时流血晕了,被战马驮回此地。”

这话说得颇为惨烈,童贯暗叹一声,看了看辛兴宗惨白面容,决定这次战败之责,便不追究辛兴宗了。摇了摇头,唤人传医师来,替他重新裹扎伤势。

转对刘光世道:“你这仗怎么打的,说来听听。”

刘光世腰背一挺,摆了个铁血悍将的姿势,抱拳道:“回禀大帅,末将奉命引骑兵先行,去同熙河兵汇合,一路急行至一座小山之下,见他熙河兵正同数万反贼厮杀焦灼,末将当即领兵杀入,切割敌阵,以至反贼大溃,大帅你知道的,辛兄为人,心眼不大,末将见大局已定,便退到一边,让他熙河兵去建全功。”

他这番话,和辛兴宗微有出入,辛兴宗说骑兵杀到时自己已经胜了,刘光世却说是自己来了才胜的,这等小节,乃是诸将争功之常态,童贯见得多了,也不细纠,便问道:“那如何又打败了?”

刘光世顿时流露出一种悲愤、无奈的神态:“当时辛兄领了一股人马,穿插去封了反贼后路,杨老将军率大兵掩杀,我便为他掠阵,谁知忽然辛兄背后杀出一彪强军,杀了他家老二,又戳翻辛兄,我还道他死了,便要为他报仇,然而杨老将军列了横阵上前厮杀,我的骑兵都被挡在阵后,那新来人马便同杨老将军厮杀,一举将他杀败,我见他兵败如山倒,怕撞乱我的骑兵,便率领大部先撤,又令麾下猛将“夜叉”王德分兵去救杨老将军。”

对上了!

童贯点了点头,恨恨道:“杨惟忠匹夫,厮杀半生,越老越是无用!”

这时军校来报,杨惟忠收拾了一万余残军,撤回崇德县,要求见童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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