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高声道:“也罢,二郎且在此等我,为兄的独自去岛上拜会一番。”
那四个似乎愣了愣,随即冷笑道:“怪不得偌大名气,胆色倒是不凡。周二,你去接了‘武孟德’上岛。”
一只小船立刻划了过来,曹操声色不动,上了他船,这里武松招手唤牛皋上船,附耳朵将曹操计策相告,牛皋连连点头,当即脱下草鞋。
那叫周二的汉子将桨一扳,船儿如箭般疾驰出去,片刻便及岸边,曹操缓步上岛,数十个精壮汉子围上来,伸手便要解了他刀,吃曹操一把推开,厉喝道:“武某这口刀,除非睡女人,否则从不离身。你岛上这般多人,莫非还畏惧武某一口刀么?”
那四个头领缓缓从树林中走出,呵呵笑道:“不敢解刀么?看来阁下胆色,也称不得过人。”
曹操神情不变,笑道:“阁下四人,胸襟见识非是寻常豪杰可比,如今拿这等话激我,却是有伤四位之明也。大丈夫行止由心,又何必同别人证明?”
为首那赤须头领点头道:“此话说得倒不错,然而你还不是独自上了我岛?你可知我一声令下,立刻能将你剁为肉泥?”
曹操笑道:“方才相激,如今又恐吓,这些小伎俩有何意义?武某远道而来,大家难道不能好好说话么?”
赤须汉子面目陡然阴冷:“你道我不敢杀你?”
曹操哂道:“武某一生,不趁金、不趁银,唯趁得一干肝胆兄弟。你这岛四面深水,对付别人或可为凭,武某兄弟中,却有几个水中的蛟龙,‘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汉水龙王’闻人世崇,这几个名头,不知诸位可曾有闻?”
那四个面面相觑——他们自负水上本事了得,如何不知道天下最顶尖的几个水上英杰?
曹操又道:“其实便是今日你们捉下的三个兄弟,若不是他们不知情况,误上你岛,真个对面交锋,又岂会输你?”
一个头领忍不住问道:“莫非他三个也是水面上成名的豪杰?”
曹操呵呵一笑:“‘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三个名字,你等不曾听过么?”
四人惊道:“竟是他三个?他三个不是追随‘托塔天王’,在梁山水泊里勾当?如何到了我等地头。”
曹操笑道:“晁天王的兄弟便是武某的兄弟,此番来南面打仗,水道纵横,自然要带几个会水的兄弟相帮——奇了,你等既知他三个之名,如何还要喊打喊杀?”
赤须头领苦笑,摇了摇头:“我等未通姓名,便起了纷争,捉了他三个后,只是一味叫骂,我等又岂能想到梁山上的好汉竟做了官军?”
瘦高头领接话道:“方腊和晁盖齐名,你既是晁盖的兄弟,为何要替朝廷出力,来打方腊?”
曹操摆摆手道:“我非止打方腊,前年平淮西王庆、河北田虎,亦是在下的手笔。”
赤须头领皱起眉头,忍不住讥讽道:“你为功名,却舍得下死力。”
曹操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功名于我唾手可取,所以年年南征北战,乃不欲这些草头王为了自家野心,空自耗损国力罢了。”
手指北方道:“我剿王、田,得封青州节度使,去岁出使金国,即女真国也……”便将女真战力一一说出,继而叹道:“宋朝得国不正,又被契丹占据北地,天生禀赋不足,他日异族南来,集全国之力尚且惟恐不胜,若是放任王庆、田虎、方腊之流坐大,五胡乱华之祸,又在目前也。”
那四个目瞪口呆道:“罢了,他这番话,竟和吕先生说得无二。”
曹操奇道:“吕先生又是何人?”
那赤须头领似乎不大愿说,思忖片刻,方才开口:“吕先生便是吕先生,是他同我们四个说,方腊好景不长,不可从他造反,以免他日遭他牵连,亦不可加入官兵,那些士大夫眼中,从不拿武夫当人,便是那些将门,也看不起我等出身绿林的豪杰,只在此快活度日,方是保全性命、家小之道。”
另一个头领道:“我等都是愚鲁匹夫,若无聪明人教诲,哪里晓得这些避世保身的道理?吕先生曾道:‘世事有成必有败,为人有兴必有衰。’他说方腊、朝廷,都是将衰之时,只是一在眼前,一在数年之后,总之避之则吉。”
“世事有成必有败,为人有兴必有衰。”曹操念了两遍,点头赞许:“此达者之言也!呵呵,提到这位吕先生,你等都有搪塞之态,可见此人是个背了事情的,待武某猜一猜……”
“前几日吾克润州,守将吕师囊曾道,方腊起兵之初,曾有位太学生劝他全力抢下金陵为根基,据长江以图未来,方腊不纳此计,以为朝廷腐朽,大可缓步而行,却不料这么快便来了大军征伐……那位太学生谋略不凡,自然看得出方腊必败……呵呵,吕将吕先生,原来避到了这个岛上么?”
“仓锒”一声,四个头领齐齐抽刀:“吕先生与我等有恩,如今朝廷、方腊皆不能容他,他的下落万万不能传开去!‘武孟德’,你我本无冤仇,只怪你这厮猜测太准,我兄弟也只好得罪了!”
曹操退开一步,手按刀柄,目光警惕,笑容却是不变:“且慢来,且慢来,你等倒不如将吾方才言语,尽数告诉那位吕先生,看看他是否也要灭吾之口。”
有分教:武孟德单刀赴会,吕先生两面受敌。朝廷方腊都结怨,且捧青州三尺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