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百零柒回 扬州日暖玉生香(2 / 2)

韩世忠闻言大急,连连冲老曹挤眉弄眼,难为他这般硬汉,竟是硬生生用表情让老曹看清了他的心声:亲达达,求别说。

要不为何说“天缘注定”呢?这韩世忠和梁红玉,大概前生便注定有场良缘,因此老曹存心捣乱,竟歪打正着,只见梁红玉把秀眉一皱,奇道:“真的么?我不信。这世间男儿,都只爱那等软声软气、娇滴滴的女子,真正英雌,哪有人肯加疼爱?你们没听过钟无艳典故么。”

说罢大眼睛一眨巴,看向韩世忠,满是好奇之色。

韩世忠看似粗豪,也是个长着玲珑心的,闻言大喜,连忙道:“小姐好眼力,世间男儿果然尽是如此,但爱色相温柔,哪里懂得那等豪迈慷慨的,才是真正的好女人。然而韩五不才,倒和普天下的男儿全然相反,那些娇滴滴的我不爱,平生只喜有肝胆、有气力的奇女子。”

梁红玉闻言一笑,眼中好奇化为欣赏,点点头道:“难得难得,你家婆娘却是有福。”

韩世忠壮起胆,嬉皮笑脸道:“我看梁小姐却也是个有福的,不知可曾许配人家?”

梁红玉白玉般面颊,飞起淡淡红云,有些害羞道:“这等闺阁私事,岂是你该打听的,许配也好,未曾许配也好,关你何事。”

韩世忠神情一肃,正色道:“如何不关我事?若是不曾许配,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许了人家,老韩这便去叫他加退婚,小姐这般人才,若非真正英雄,岂足匹配?”

梁红玉面色愈红,却白他一眼道:“愈发混说了,奴家是罪官家属,劝你莫要胡乱招惹,免得误了自家前程。”

韩世忠哈哈笑道:“人生不能遂心意,要前程又有何用?”

梁红玉见他气度如此洒脱,亦不由心折,却依旧摇头道:“汉家儿郎,如今豪杰少见,你既是好汉,我却更不愿意误你。”

韩世忠闻言大喜,晓得这女子多少动了心,当即回身,摘下沈刚那颗人头,径直递到徐处仁面前,大剌剌道:“知州,我用斩将之功,替梁家人赎罪,可使得么?”

那个沈刚龇牙咧嘴死相,吓了徐处仁一跳,连忙退了两步,发怒道:“朝廷法度,岂是任尔等糊弄的?再说梁大勇临阵逃脱,何等大罪,岂是斩了一将便能消抵?”

韩世忠嘬了嘬牙花,顺手丢了人头,推金山倒玉柱,冲着曹操一跪,拉住他手:“哥哥,我是你的兄弟,又无爹娘,凡事只好求哥哥做主——梁家女儿,小弟一见钟情,若不能娶她,生无可恋,求哥哥替我做主。”

曹操见他耍赖,又好气又好笑,抬腿又是一脚:“你这泼才,不怕为兄的和你抢女人了?”

韩世忠扯住曹操手掌不放,嬉笑道:“本是同哥哥耍笑也,哥哥何等样人,莫说未必看得上这妮子,就算看上了,又如何肯同做弟弟的相争?”

曹操冷笑道:“我虽无意同你争,但兄弟们中,多有耍单帮的好汉,我为兄长,一碗水必要端平才好,我想史大郎年轻才俊,武艺高强,倒比你更配这女郎。”

韩世忠顿时苦下脸道:“哥哥,小弟知错也,莫再戏耍我,史大郎的亲事,全在小弟身上,只是这个女子,还请哥哥成全了我。”

曹操见他服软,哈哈一笑,看向梁红玉道:“梁姑娘,我这兄弟虽然惫懒些,却当真是个智勇双全、有肝胆的好汉,骨子里傲气十足,若非真个心动,绝不会如此同我撒赖。”

梁红玉面色已如红布一般——她母亲早丧,按《公羊解诂》所载,“五不娶”的第一条便是“丧妇长女不取,无教戒也。”因此本没指望过专宠。

加上她天生神力,自幼练了一身厉害武艺,性情又豪迈,自不肯把一般男儿放在眼中,因此长到一十九岁,亦未曾许配人家,更是首次有人这般赤裸裸地表达爱慕之心,直觉自家一颗芳心跳得厉害,抿了抿嘴,垂下臻首。

曹操见这豪勇女子流露出小儿女态,不由大笑,甩脱了韩世忠的手,冲着徐初仁一报拳:“徐老,朝廷虽有法度,但如今乃是战时,徐老知牧一方,当有擅专之权……”

说着踢了一脚地上人头:“区区一个伪统制官,自然不足抵梁家罪名,但若是光复润州之功,可足抵消否?”

徐处仁顿时动容。

有分教:老曹为弟肯担当,韩五求兄替主张。一场良缘天注定,厮杀只为美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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