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回 不说暗话栾铁棒(2 / 2)

但见乌璐内穿着鱼鳞甲,外披一身鱼鳞细铠,杏眼桃腮,倍显英气勃勃。

悰子披挂着朱漆大铠,越发衬得肌肤胜雪,头戴兔耳兜鍪——她是己卯年生人,生肖属兔,故此头盔上高高两只兔耳,露出细目琼鼻的精致脸蛋,气质十分冷傲。

两个都使眉尖刀,刀法却是大不相同,完颜乌璐以刺为主,辅以劈扫,乃是“刀里夹枪”的上乘武学。

悰子却是绝少刺击,重在步伐转换,封拦招架,并不轻易出招,闪躲灵动异常,但每一出刀,或削或抹,总是逼得乌璐手忙脚乱。

孙安低叹道:“这是长兵短用的路子,你看那女子握刀,空出头尾,极利防守,出招时却是瞬间化短为长,啧啧,看来扶桑武学,倒也有别出机杼之处。”

史文恭低声道:“单以刀***,乌璐的刀法要胜于那扶桑女子!毕竟名师出高徒,普风所传的刀法哪能差了?只是乌璐毕竟少了些杀伐气,招式中许多精妙之处未能领悟透彻,反而那扶桑女子,刀法本身变化虽然逊色些,却难得她运用灵便,我看乌璐怕不是对手。”

果然二人战了三十余合,乌璐渐渐招架不住,周通看见,大踏步上前,画戟一拦,挡住悰子暴起一刀。

悰子冷笑道:“怎么,要以多欺少么?我这里五百人马,你们才几个人?”

乌璐气哼哼道:“什么以多欺少,是我打不过你这疯婆子,我未婚夫君来斩了你为我出气!”

悰子上下一打量,见周通人高马大,气势不凡,头上遍插野花,五颜六色,显得浪荡随性,暗道:此人必然有惊天本领,不然如何敢这般不拘?

心中暗暗打鼓,嘴上却道:“既然如此,我便斩了你未婚夫君,叫你当寡妇!”

周通哈哈一笑,摇头笑道:“你这小娘皮,口气倒是大,周某便赤手空拳,对付你也不过举手之劳。”

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罢了,我的武艺,和乌璐也只仿佛,上次若不是她久战力怯,我还未必能赢她也。这个扶桑婆娘,本事倒比乌璐还大,我若败了倒无妨,却是丢了哥哥的脸,又连乌璐的脸也丢尽。

眼珠一转,长戟舞了个花,倒持背后,撇着嘴摇着脑袋道:“你自以为武艺高强,比之平正盛如何?他在我手下一招都未走过,人头便已落地。”

悰子听了,心中一凉:平正盛乃是我国宿将,素有勇名,真的一招都没走过便遭他斩杀么?不由往后退开两步。

周通大喜:小娘皮,武艺倒是厉害,终究短了智慧也!

顿时气势愈发威武:“你不知某家在宋国时,人称赛霸王周通!从江南打到塞北,汉儿契丹女真,纵横未逢敌手。不然我家乌璐堂堂公主之尊,何以屈尊降贵,甘心随我南归?实对你说,某真要杀你时,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我和乌璐情意绵绵、夫妻一体,她既然输了,那便是我输了,若是轮番上阵,岂不是欺你孤身?”

此话虽是说与悰子,一旁乌璐却是心神俱醉,战败的羞怒顿时荡然无存,眉眼间都是眷念痴迷,满脑子只转着“夫妻一体,她输了便是我输了”几个字儿。

周通傲然一笑,不再看向悰子,拉起乌璐的手,温柔说道:“乌璐,其实你这般年纪,练成这等武艺,已属罕见,倒是难得有个女子稍稍胜你一筹,与其杀之,倒不如留她一命,做你的磨刀之石,待来日你有所进步,亲自斩她。哼哼,若是她哪一日找到夫君,我去斩了她夫君为你出气。”

乌璐美眸闪动,只觉这个周郎又豪迈又温柔,心里蜜一般甜,小女孩一般甜甜微笑,使劲点点头。扭过头看向悰子,眼神之高傲,倒似是她打赢了一般:“哼!今日便让周郎饶你一次,他日我定要亲自胜你。你呀,以后找夫婿却要多长眼,找个厉害些的,我家周郎可不愿被人说以强凌弱!”

说罢两人上马,并辔归了本阵。

悰子呆呆看了片刻,只觉满嘴都是狗食味道,说不出的不快,怒声道:“哼,说什么来日,今日就叫你们尽数死在此处!众军听我号令,杀尽这些恶人,然后诛杀妖狐!”

她所部僧兵,不过五百,曹操等自然不惧,一个个操起兵刃,便准备厮杀,忽听一人叫道:“兄弟们且慢,那位姑娘也且慢,周通兄弟虽不肯同你动手,在下倒是无甚顾虑,我看你刀法不凡,可敢和我栾廷玉一战么!”

曹操等大为诧异,都扭头看向栾廷玉,却见这厮脸都红了,一双眼眨也不眨,只顾盯着那公主。

曹操脑子一转,不由失笑道:“廷玉欲师法石秀、周通乎?罢了,扶桑公主也是公主,又难得相貌周全、武艺了得,你若能成,为兄的今日做个主,那蟒胆所酿酒水,尽数归你一人如何?”

栾廷玉大吼道:“多谢哥哥!小弟去也!”当即拍马来到阵中。

悰子见他一双眼如烈火般望来,饶是一向傲气冷淡,也不由脸面发烫,喝道:“中华乃礼仪之邦,缘何你这般无礼看人?莫非你也是什么混充的蛮夷么?”

栾廷玉被她当面指责,先自一慌,随即脑海中想起了石秀、周通等人得手经过,把牙一咬:罢了罢了,老栾孤独半生,还要这脸皮作甚?公主却不是路边的白菜,若再错过这个公主,难道还能遇见大辽国的公主么?

努力挺起胸膛,红着脸儿将胸口一拍:“明人不说暗话,姓栾的今年三十三岁,未曾娶亲,可今天看你第一眼,我、我就觉得你该是我老婆!”

悰子目瞪口呆——她生平何曾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要知扶桑人说话,最是婉转不过,纵然吐露心声,也不过是“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又或者“死んでもいいわ”之类。

不由升起被冒犯的愤怒,冷笑道:“我今年二十岁了,为何还没嫁人?因为我绝不会嫁给比自己弱小的男子!”

栾廷玉听了大喜,跳下马把胸脯一拍,大喝道:“没毛病!长兵短器,弓箭暗器,拳脚相扑,姑娘划下道儿来吧!”

悰子紧咬银牙:“该死!我杀了你!”薙刀一探,若一道清风,直抹向栾廷玉咽喉。

有分教:悲余铁棒孤独久,问汝薙刀寂寞否?鞍马寺中火漫天,老栾从此不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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