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五此人,不愧是条雷厉风行汉子。
当日夜间,收拾几箱珍宝金银,带了四个亲信,赶辆马车,悄然离开西京洛阳——
他决定结束自己的江湖生涯,离开这些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日子。
而他的亲信们也这般想。
只走出差不多二十里地,其中三个亲信突然翻脸,将段五和另一个亲信捆翻,扔进草丛,自赶着那辆装满珍宝钱财的马车,扬长走向新生活。
段五滚在草里,懊悔不已:“早知杨大、杨二、杨三他们三个鸟兄弟这般没义气,便不该带他三个鸟人走,留了他在西京中等死。”
另个心腹亦大骂道:“小人一时困顿,不曾提防得,不然好歹搏杀了他三个,保大帅平安。哎,如今遭他捆翻在这里,待走个野兽来,小人倒也罢了,只恨大帅如此英雄,竟也葬身兽腹。”
段五骂道:“你休放屁,老子也是久走江湖的,未必被他区区一条绳索难住?你且移将过来,让你见识江湖好汉‘马啃槽’的惊天本事!”
那心腹听了大为惊喜,如个虫子般蠕动来,段五低头咬住他背后绳索,使出“马啃槽”的不传秘术,果然将他绳子咬断,气喘吁吁道:“快来把老爷解开。”
那心腹听了沉默不语,坐在一旁,呆呆望着段五。
段五怒道:“呔!伱这贼鸟,莫非也要学那杨家三个混蛋害我?只是如今老爷身无一文,你除非拔了我的衣裳去,倒是些好料子,将就能当几两银。”
那心腹摇头道:“小人岂会因几两银做出那等不义之事?”
段五听了大喜,笑容刚绽放一半,那心腹将他扛起:“再说小人也不信你这般大反贼,官兵竟只给几两赏钱。”
段五目瞪口呆,随即破口大骂,那心腹先还任他骂,后来不耐烦起来,按倒一通拳脚,锤得段五昏迷。
可怜好汉段五,做了几年强人,化作南柯一梦,被自家心腹扛猪般扛去了宋军营里。
童贯大军于入暮时抵达,曹操营寨已草草建成,童贯望见曹操面有悲戚之色,开口一问,曹操将日间恶战叙说一遍,童贯大喜,连声道:“淮西贼中,只那一支兵马最精锐,如今拼去了它,余者不足虑也。”
曹操叹道:“可惜耿恭兄弟,随恩相征战以来,凡事皆肯当先,谁知折在此处。”
童贯丝毫不拿耿恭生死为意,劝解道:“战阵之上,朝存夕亡,本是常态。何况他乃是蔡京举荐之人……”说到这里,忽然发起呆来:区区一个战将,结识又不算久,他也如此上心,倒是个重情义的性子。
曹操道:“恩相,可是有甚为难处?”
童贯回过神,把脸一板,望定曹操道:“你我相交多日,倒不曾好生攀谈过。今日这个良机,正好畅叙一番。武植啊,在你看来,老夫和蔡太师,孰于国家为重?”
曹操暗振精神,目光灼热:“自然是恩相!非是小将臧否他人,但分明那满朝大臣,都是坐享富贵,谁肯如恩相般在边塞受苦?便是这次剿反贼,恩相也数度亲冒矢石,何况对付西夏,自然更是险恶。”
童贯大喜,指着曹操道:“我果然不曾看错你!”
看看左右无人,放低声音道:“蔡京举荐几人,都是罕见勇将,难得都和你投缘,你可有把握收服他们?”
曹操也低声说道:“好教恩相得知,其实那几个并非是太师心腹。譬如卢俊义,他是北京五世相传的大财主,只因故太尉高俅要发三路兵打梁山泊,梁山遂先下手打了大名府,卢家多年积财,被草寇掠夺一空,因而恼怒,带了管家许贯忠、亲随心腹燕青,三个来汴京寻门路报仇,结识了孙安、竺敬、耿恭三人。”
童贯喜道:“只有这三个是蔡京的人?”
曹操摇头道:“却也隔了一层,孙安本是华州武将,竺敬是节级,耿恭是虞侯,都是华州贺太守一手提拔做官的,后来梁山泊联合少华山打了华州,杀了贺太守,这三个都是重情重义的,因贺太守是太师的门人,故来求告太师,想要借力报仇,他三个路上结识了卢俊义等人,因此一发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