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胜见了也自大笑:“欺我阵子不会移动么?且先杀尽阵中人马,待会大阵转起,直将汝等碾压成渣滓也。”
笑声未落,又望许贯忠领着五千人奔至阵侧,两边一散,露出里面千余匹战马,都使布包住了眼睛,两旁军卒们掏出火把,就着尾巴点燃。
那些战马的尾巴,都预先浇了油,触火即燃,马儿们悲声痛嘶,撒开长腿就奔,尾后都是黑烟烈火,直直撞进六花阵去。
指挥车上,奚胜面色惨变。
他千料万料,不曾料到有人想出这般手段破阵。
那些马眼睛被遮,尾巴遭烧,吃痛受惊之下,哪顾你前后左右,亦不怕刀枪剑戟,只是一味向前狂奔,莫说是个阵子,便是堵大山,也尽力撞上去了。
许贯忠呐喊一声,带着五千人,跟着这些火马杀将进去。
布阵的贼兵们虽都是精心操练成的,也毕竟是爹生娘养的肉身子,望见马群亡命撞来,如何敢去当它?当下各要躲让,然而马群来得又急又快,前后左右又都是人,哪容轻易躲避?因此群马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一片,有那侥幸未死的,许贯忠领军冲来,立刻便遭杀翻。
只几个呼吸间,刚才还仿佛赫赫无敌的六花阵,顿时化作落花流水一场春梦。
有人不由要问,既有这个好计,何不早早使出?
只因此计便似当年田单的火牛阵,乃是一个绝户计,一旦使出,再不能控制,譬如那些马儿,只能任它或是撞死、或是烧死,又如阵中还有许多宋兵,难道马群能认得他不撞?
因此这个计实在是两败俱伤,逼得实在无法了,方才使用出来。
城上钮文忠、段五都看呆了,钮文忠大惊道:“这个宋将,好生狠辣,他自家袍泽须也在阵中。”
段五跌脚叫道:“他那些兵马,如何比的起我这千锤百炼的一支兵?罢了,罢了,啊呀,老奚……”
却是眼睁睁望着一群马撞翻了指挥车,奚胜跌落下来,刚要爬起,背上便挨了一马蹄,还待挣扎,更多马蹄争相踏至,可怜堂堂一代阵法大家,就此踏做一团肉泥。
指挥车一翻,贼兵愈发混乱,有的傻傻站在当场四顾茫然,被许贯忠等跟上来砍杀,聪明的扭头就往城里跑,曹操领兵拦住,一番杀伐,淮西贼这四千五百精兵,上下不曾走脱一个。
曹操等赶紧看自家伤亡,被卷进阵中前后近六千宋兵,遭阵法杀伤一半,又被火马阵撞死了千余,得以生还者,尚不足两千,尤其让众人痛心者,却是“荡魂枪”耿恭这个好汉,竟也折在了阵内。
一问残军,却是被贼将谢宁所杀,而谢宁则是躲避奔马时,撞见了卢俊义,吃卢俊义一枪挑杀。
众人唏嘘之余,收拾了尸体,回去立了营寨,静待大军到来。
这一战,曹操虽折损不少,西京贼兵损失却是更多,不仅折了晋贼几员战将、若干兵马,又损了淮西贼奚胜、谢宁二人,以及四千五百精锐,唬得段五、钮文忠双双胆寒。
尤其段五——奚、谢两个一死,他手上虽还有两万余人马,若干副将、牙将,但能独当一面的,却是一个都无,因此惶恐惊怕之余,不由动了弃军逃跑的心思。
这真是:昔有火牛破大军,今得炎马裂敌群。荡魂枪在阵前断,云里雁于中道分。
这一章写了我五个多小时……在纸上化成阵图,自己攻、自己守,自己跟自己较劲半天,终于想出个破阵之计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