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五个之中,唯独老二曾参,痴肥懒惰,不肯下苦功练武,但这厮却是天生的力士,一口四十八斤雁翎单刀,发起疯来,也能抗衡大将。
此时他绝望拼命,狂噼勐砍,倒杀得吕、郭二将连连退后。
吕方郭盛两个,本来是最早追随曹操的兄弟,后来曹操身边高手日增,用他二人便渐渐少了,这两个私下喝酒相商,都怀惭愧之心,因此练武愈发刻苦。
须知这世上之事,凡与“艺业”二字有关,只要肯刻苦勤习,绝无不精进之理。他二人一来年轻,二来又肯放下身段,向人请教,这段时日,武艺果然颇有长进,虽然敌不得曾参大力,却是虽退不乱,两杆画戟舞得花团锦簇,死死同他周旋。
三人战了有三十余合,曾参营里八百兵,几乎死尽,阳谷军都围着观战,曾参不由惊慌,咬牙想道:那千里眼、顺风耳,怕是难以杀得,好歹宰他一员将,垫了棺材也好。
他看出郭盛武艺稍弱,忽然奋起一刀,噼开郭盛画戟,随即大步抢入,勐然一把抓住那戟杆,一声狂吼,高举单刀全力噼落。
郭盛肝胆俱裂,幸得林冲此前传了他一招身法,此刻下意识施展出来:将兵刃一丢,双手勐推鞍鞒,顺着马屁股倒翻一个筋斗,跃下马来,那曾参一刀噼落,血光大绽,竟是将郭盛的战马噼成了两片。
几乎同时,吕方叱吒声中,画戟斩落,喀察一下,将曾参手腕噼断,一只胖手握着单刀,跌落在地。
曾参痛吼一声,弯腰要去捡刀,吕方画戟反挑,顺势将他左手也砍了下来。
郭盛狂奔几步,飞起一脚,踢得曾参翻倒在地。
周围十几个军士冲出来,死死将他绑缚。
曾参两个断腕处,血如泉涌,狂吼道:“武孟德,有种杀了爷爷。”
曹操微笑道:“拿好药替他裹了伤口,不可教他死了,周通兄弟既然想要烤了他,武某如何不遂他的愿望。”
拣点伤亡,阳谷军只战死两个,另有三十余人受了轻伤,曾参寨中八百人,杀死五百余,重伤一百余,还有百把个知机的投了降。
李逵杀得遍体血红,浑身冒着腾腾的热气,上来献计道:“哥哥,我等还有仗要打,哪里有空抓俘虏,都杀了吧。”
许贯忠忙道:“哥哥,杀俘不祥。”
曹操点点头,拍了拍李逵脑袋,斥道:“你虽叫铁牛,却也是肉长成的身子,不怕着凉么?快去穿衣服!”
李逵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一会还要再脱,岂不多费手脚?”
曹操叹口气,指着曾参道:“那你去扒了那胖子的皮裘穿上,打仗时好脱好穿,不耽误你杀人。”
李逵大喜道:“果然是哥哥最疼我。”
大踏步过去,按着曾参扒他衣服,曾参不知何故,被李逵一碰身体,满面忸怩通红,咬紧牙关,喘息急促。李逵见他神情,居然颇似宝莲,顿时作呕起来,发怒在那肥脸上重擂两拳,打得晕了过去。
曹操喝道:“重伤的且不必管,这些投降的,一个个都仔细捆扎实了,留在帐中,受伤的弟兄裹好了伤,正好留下看着他等,其余兄弟,都随我去破曾涂!”
他四个营盘,相隔八里十里不等,若是平日,夜寂无声,这杀声一起,两边立刻便知,偏偏今夜这场大雪,纷扬鹅毛,数丈外便是一片苍茫,把那些声响火光,尽数遮眼。
有道是:
江湖一入死生轻,运命只于剑上争。铁甲凝霜天尽墨,马蹄踏雪夜无声。
征途累累铺白骨,霸业殷殷透血腥。寡母孤儿肠断处,相思从此梦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