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性情豪爽豁达,虽然也有些吃醋,但一则有潘金莲成例在先,二则李师师名扬天下,跟了自家夫君,她隐隐还有些自豪。唯一所虑者,倒是怕李师师风姿出众,独占了丈夫宠爱。
如今先见曹操对她关切不减,又见曹操怕她生气,竟然舍得将个新鲜佳人丢在青州独回,那点醋意便已消弭大半。
“哼,还什么造化弄人,我看就是你见色起意。”她如今有了身孕,心境比不得以往,倒是趁势撒起娇来。
曹操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当初见到三娘,嬉皮笑脸,穷追不舍,这方才是叫见色起意。于那李师师,实在是个凑巧,在她家里打了一顿皇帝,不带她走,必是个死。”
扈三娘先听他说对自己见色起意,不由高兴,又听打了皇帝,吓了一跳,顿时忘了李师师:“啊哟,你好生了不得也,皇帝也是能打得的?忒也胡闹——那皇帝挨了打,可会哭么?”
潘金莲白她一眼道:“我就说姐姐装腔作势,刚才还跟我说,我们在家朝思暮盼,他却在外面风流快活,等会儿你和我都板着脸,十天不要理他,这汉子方才知道厉害,这转眼就你农我农起来。”
说着冲曹操深深一福:“大郎,奴家恭迎老爷回府!方才可不是奴家无礼,都是姐姐骗我,奴家耳软,误信了她的谗言。”
扈三娘瞪她道:“哼,谁说我骗人?这十天,只让他在客房独自睡,难道我和你两个,竟是好欺负的么?”
潘金莲笑得狐狸也似,连连点头:“奴家本来就是个性子软、好欺负的,大郎,姐姐既然不给你去房里,便在奴家房中将就过吧,你若真要欺负时,奴家也只好认命。”
扈三娘大怒,跳脚道:“好个蹄子!这般欺我,今天大郎便在我房里睡了,我虽不想他,奈何肚里孩儿要见爸爸。哼,本来还想下半夜放他找你,现在叫你望着月亮算时辰、数着指头等明天,方称我心!”
潘金莲就做出哭脸道:“大郎可见么?姐姐自从有了身孕,便是这等欺我。”
曹操哈哈大笑,拥着二美入府,走到后院,忽然风声一动,两头隐蔽在花坛里的小老虎勐扑了出来,潘金莲刚要喝止,曹操早已起腿,一腿一个,踢得在地下打了个滚儿。
那两个虎崽已有半岁,因吃得好,毛光水滑,一身抖颤颤的膘,个头比得上大狗,虽然挨了一脚,却还是张牙舞爪,低低嘶吼,跃跃欲试。
潘金莲骂道:“小仲、小康,瞎了心么,自家主人也不识得了?难为他千百里抱了你两个回来,早知这般没孝心,都扒了皮做褥子。”
扈三娘叹道:“他一走数月,这两个小东西如何记得?也不过是见他搂着你我,怕要相害,这才恼怒,分明一番好意,你却还骂它们。”
说这过去,一手一个,揪住顶瓜皮拖来,按着头让它两个闻曹操:“记住了,这是主人,以后不许抓咬他。”
说罢对曹操愁道:“本以为两个小虎,养家了便和狗儿一般,谁知却是野性难驯的,如今除了金莲和我,还有大乔小乔两个,其他人都不许进着后院,不然便咬。这般放在家中,迟早有事。”
曹操听了大喜,面上澹澹道:“无妨,回头我带去青州军营里,跟马军一起训练便是。回头寻两个乖巧猫仔,让你们养。”
扈三娘就扶着肚皮,满足笑道:“我只愿养好了他,什么猫儿狗儿,让金莲姐姐养吧。”
潘金莲听了怒道:“大郎你听见了么?你这趟回来,无论如何,也给奴家装上孩儿才好。低姐姐一头,也还罢了,若是那李师师也赶在前头,却见奴家如何做人?”
看官们,只因二女玩笑斗嘴,潘金莲这个念头一生,可怜曹操再出府门,已是过了足足三天以后。
有分教:院内犹能伏二虎,房中二虎更难缠。古来多少英雄汉,扶墙徒叹汉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