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也不上台,就在台下,提高了声道:“官如日月,高高悬天,民如野草,苟存人间。你等心思我自知之:以民告官,与以石击卵何异?乃取祸之道也。哈哈,在下说的,可是尔等心声?罢了,我梁山好汉今番杀入江州,上为顺应天心,下为响应民意,在此做开天辟地未有之壮举,替天地万民审那等害民之狗官!此举原本为民,又岂能害了尔等?尔等且看,台下白棚搭成,内中言语,但闻其身,不见其人,片刻后,熄了台下火把,更是谁进去说话,便不怕有人找后账也。”
说罢缓了缓,又道:“难处替尔等想了,办法替尔等出了,若尔等依然胆怯,宁愿含冤不敢告状,呵呵,待我梁山好汉归去,蔡九之流重掌权柄,再行欺压尔等时,尔等也莫再怨天尤人,只须怪自己懦弱无能,活该做人牛马为人糟践便是。”
将手一挥:“熄了台下火把。”
十余个精干的喽罗立刻去熄了大半火把,只有高台上还亮堂堂的,底下却是漆黑一片。
又等片刻,李逵瞪起眼已经准备骂街时,忽然一个棚中,有人凄声叫道:“小女子有天大冤枉,还请大王们为小女子做主。”
裴宣黄文炳神情一震,同时道:“有何冤情?”
那女子道:“小女子要状告本府文吏刘三,他看重了我家一间商铺,出低价买,我丈夫不愿,被他污做盗贼,派人拿下牢中……”
她絮絮叨叨连哭带说,说了半天才说明白,无外乎是图财害命,将他丈夫害死牢中,还不肯给家人去收尸。
裴宣听了,便让人拖出那刘三当堂对质,刘三百般抵赖,黄文炳冷笑两声,提出几个问题,不出三五句话,盘的刘三前言不搭后语,只得垂头丧气认下罪名,裴宣依律判决当斩。
邓飞冷笑一声,放下水火棍,揪着刘三头发来到台边,拔出腰刀,喀嚓一声切下头来。
台下百姓谁想到这就直接杀了?那脑袋咚得一下落地滚出数尺,身体还在台上,腔子里的血喷出一两丈远近,百姓们唬得齐声惊呼,刘唐等好汉心旷神怡,齐声赞道:“痛快!”
阮小七更是平地翻了个筋斗,拉住曹操叫道:“这般痛快事,哥哥如何不教小七操刀?”
随即被吴用一眼瞪来,唬的默默而退。曹操温言道:“台上邓飞孟康,正是救了裴宣之人,他三个交情比别个尤深,你若羡慕,下次再有此事,便让你操刀何妨?”
阮小七大喜:“你是奢遮的大哥,可莫哄我。”曹操喜他爽直快性,大笑点头:“必不哄你。”
宋江在一边看着百姓们惶恐惊骇,连连冷笑:“这伙撮鸟,白日里看杀我头,一个个兴致勃勃,如今杀真正恶人,他们倒是吓倒了。”
白布棚中,那女子一下跪倒,叩头大哭:“多谢大王,为我家报此血仇。”
有了带头的,后面人便蠢蠢欲动,更是百余人四下跑去,晁盖还待叫人阻止,被曹操拉住:“天王不必担忧,皆是去呼朋唤友也。”
果然不多时,越来越多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台前台后水泄不通,曹操这才道:“晁兄,把我们的兄弟都派下去维持,每隔一丈点起火把,万不可生出乱子,不然踩踏起来必是死伤无数。”
晁盖猛醒,连忙喊吴用等人派遣喽罗维持,张顺、裴宣带的百名喽啰亦加入进去,曹操犹不放心,令时迁骑匹快马,去四城门各调一半人手来援。
这时台下已有不少人冲进白棚,或是怒吼,或是悲哭,各自讲述自家遭遇,矛头所指,都是衙门里的狗官恶吏。
裴宣也不含糊,告一个,审一个,虽说官奸似鬼,吏滑如油,又怎禁得黄蜂刺在旁相助?这条刺儿见识又广,脑子又快,口舌又刁钻,每每三言两语,便驳得有罪者无话可说。
邓飞也不嫌劳累,裴宣一旦断案,非是死罪的先扔一边,死罪的拎在台前就是一刀,不多时,台上已堆了七八具无头尸体,台下人头滚得到处都是,邓飞双手血红,两眼也通红放光,倒正和他外号一般无二。
晁盖喝彩道:“这位邓兄弟也是个杀气冲天敢下手的硬汉,若不是叫了火眼狻猊,今夜之后,倒可称为血手人屠。”
有分教:啼血一声罪一桩,人间六月竟飞霜。安得凛凛英雄汉,一剑劈开天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