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摇头嗤笑:“举手之间,叫你翻作画饼。”
兀颜光脸色一变,硬着头皮道:“既然如此,你且破来。”心里拎拎的,回了本阵,只待厮杀。
樊瑞抱拳笑道:“不愧‘神机军师’,虽无半点主张,兀自吓得敌人去了半条命。”
朱武苦下脸道:“道兄不要取笑……
樊瑞毕竟同老曹南征北战多回,实战经验丰富,此刻听朱武解说半晌,竟是生出一计,当下微微笑道:“你我都是兄弟,谁来取笑你?只是朱兄,你只看他阵法了得,却不见他背水而战么?”
朱武一听,若有所思,望了望敌阵,又望地上画的阵图:“道兄的意思是……”
樊瑞道:“若是寻常兵马,你入阵厮杀,他九宫变化,自然无妨,只是我等弟兄,多有奇才,你看!”
他伸出一脚,把那九宫阵最下方一行抹去:“我若让这里活不住人,他能如何?”
朱武一拍手:“啊呀!妙哉啊!若无背后湖泊,他大可退军变阵,然而如今背水而战,却能退去何处?”
说罢哈哈大笑:“破他阵子,便在今日!‘神火’、‘圣水’二位兄台,今日第一阵,全仗二兄出力。”
魏定国、单廷珪旁听至此,心中大抵有了数,笑道:“军师放心,我两人定然全力以赴。”
朱武取刀画地:“魏、单二兄,如此这般,樊道兄、邓大师,这般这般,郑道兄、夏侯兄,如此如此,然后卞兄和小弟,这般如此,敌军定然大破。”
卞祥连连点头:“妙哉!妙哉!便是如此。”
便见魏定国、单廷珪对望一眼,各引本部军出——
他麾下水火二部兵马,各练了一千人,水部千人,打黑旗、披黑甲,旗子上画的是北方玄武七宿,背插五尺短枪,各人手中捧着一个黑沉沉的葫芦。
火部千人,打红旗,披红甲,旗子上画的是南方朱雀七宿,背后各负一口长刀,手中都捧着红澄澄的铁葫芦,队伍之前,一排推着数十辆车儿,车前钢刀叉起,车上都是芦苇干柴。
他这两部人马,此前斗阵,从未现身,都留在营寨中把守,直到今日,要一决胜负,才算正式登场。
兀颜光见了他两军装束古怪,心中暗惊,晓得必有非凡手段,当下传令,让众将小心应对。
说话间,水火二部抵临阵前,魏、单二将大喝道:“动手!”
便见那伙红甲军,把手中葫芦盖儿一摘,平托掌中,底儿一拍,机簧震动,内藏的硫磺焰硝顿着,突突喷出一股股火焰,先把前面车儿点燃,发力一推,前面火车开路,随后火流激吐,辽军那六合阵既不能六也不能合,惊叫着往后飞奔,跑得稍慢,便化为火人,惨叫挣扎,令人触目惊心。
黑甲军也不懈怠,一发摘了葫芦盖儿,拍打葫芦底儿,一道道腥臭无比的黑水射出,沾及人身,皮烂肉消,不多时便化为骷髅,迎面八仙阵哪里还有丝毫仙气?也自狼狈逃蹿。
水火二部喷洒毒水烈焰,杀上前去,齐齐往中间一浇,一气阵也自雪化冰消,望后便逃。
兀颜光这时倒还镇定,他晓得这等仗着器械逞凶的兵马,后力最是有限,便似对方所用水火葫芦,能盛多少燃料、毒水?须臾间耗尽了,便连寻常战兵也不如。
因此不慌不忙挥军往后,待他锐气一消,便可重振旗鼓、扭转局面。
不料后军退了十余丈,忽然齐声大叫,兀颜光一扭头,一颗心如坠冰窖:却见后面一排兵士,已然退入湖中!
后军腿已入水,岂肯再退?中、前军却不知,兀自慌忙向后,片刻之间,九个阵势连同兀颜光藏匿其中的杀手阵,顿时混乱。
兀颜光惊叫道:“不好!诸军勿退,就地展开,中、前六阵不动,后阵左右绕前。”
他这番应变,不可谓不及时,便见后面三阵,稀里哗啦拖泥带水,便要往两面绕前,然而朱武岂肯给他这个机会?但听梁山兵马齐声吼叫,左面樊瑞、邓元觉,右面郑彪、夏侯成,各引三千军,浩荡杀来。
兀颜光大叫道:“休慌!休慌!正面突击!”亲自引军,直冲水、火二军杀去。
他算得也精准,水火二军一番冲杀,杀得他阵势大乱,这时毒水燃料俱已耗尽,见他杀来,丢下数十辆火车拦路,回头就跑。
兀颜光咬牙算计,追杀了这伙红黑甲的兵马,敌军士气必挫,然后转动阵势,未必不能取胜。
眼见便要追到,忽然水火二部左右一分,“牛魔王”卞祥飞马提斧,带两千兵马,迎头杀上。
魏定国、单廷珪两个大笑,各自引军打个转儿,抽出背后短枪长刀,紧随着卞祥兵马,复又杀回。
兀颜光至此,如何不知中了对方算计?
只因他自持阵法厉害,大剌剌背水作战,不曾留得足够的腾挪余地,万万没料到,梁山军竟然藏着水火二部这般大杀手,强行以力破法,杀乱了他的阵势,真个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然而纵使局势至此,兀颜光兀自不肯服气,仗着一个个小阵都能独立支持,把牙一咬:罢了!事到临头须放胆,待某仗胸中武艺,斩对方几员大将,未必不能挽回危局!
便把画戟一挺,直指卞祥:“哇呀呀呀,水泊草寇,纳命来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