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佰捌拾回 无忧洞中缔新盟(1 / 2)

老曹汴梁一战,其志本在速得。

前番打太原,得知呼延灼急报太原警讯,关胜左思右想,只令郝思文领兵三千来替守雁门,教呼延灼引本部兵马救援,老曹见叶知秋,当即看出关胜坐镇山后九州,日子怕是不大好过。

不然太原一失,雁门以北皆成飞地,以关胜将才,岂能不知?

推而及之,杀虎口若是压力甚大,那么长城一带诸关,只怕压力都不会小。

老曹口中不多言,恐众将分心,自家心中,却是暗含焦灼。

他自千年迷梦中醒来,对于许多冥冥中事——譬如天命,自觉比别人多一份感怀。

如果说千年前,汉末三分,天命在曹孙刘三家轮转。

那么如今天命,想必便是在完颜氏一族。

虽然“孤既然来,便是天命”的自信,老曹依旧深俱,但也不敢因此小觑了龙起于白山黑水的女真一族,因此急急欲了中原事,再赴塞外定雌雄。

汴梁此城,老曹往来多遍,自不陌生。

纵然老官家为了美学上的考虑,耗费巨资,把原本曲折呼应的城墙拉得笔直,但城墙的高度、厚度,毕竟雄绝天下,加上各城门皆建瓮城,着实易守难攻。

若非如此,当初老官家如何得以疲敝之军,先后挡住辽金攻打?

因此若要打这等雄城,或是以大军围合,旷日持久,耗尽他城中气血,或是里应外合,于城中安插内应,寻机破之。

老曹心思都在女真处,哪里有许多功夫与他虚耗?早便存了用内应的心思。

自残辽占得汴京,许多老实百姓倒还罢了,却有不少身怀武艺的江湖好汉,岂肯同敌国效力?因此各自设法出逃,其中有功败身死的,自然也有得手逃出的。

譬如老曹如何得知,辽军破城无忧洞出了大力?便是在洛阳时,六扇门中逃出的一位好手,特地告知。

此人本是开封府一名捕头,姓张名晓庆,善使一口长刀,诨号“飞沙刀”。

当初王时雍效力杨戬等人,便调麾下衙役、捕头,要伙同他们夺门献城,便是这个张晓庆,假意相从,待王时雍一去,召集众人密议:“诸位,我等兄弟,久居汴京多年,脚下之土,乃我家乡,身为男儿,不能保家护国,已然可耻,岂有勾结异族,把家乡送于他残害道理?”

要说这些六扇门人物,平素里勒索商户行人,指鹿为马、压榨良善的恶业,亦都做下不少,然而耗子扛枪窝里横,岂有勾结猫儿再来祸害的道理?

因此听了张捕头一席话,众人都激起义愤,纷纷嚷道:“张大哥说的是!我等虽不懂什么道理,却都是有骨头的男子,该怎么做,张大哥吩咐便是!”

张晓庆大喜,当即道:“王时雍之辈并无兵权,若要举事,无外乎家中护院健仆,我等这些日兵器不可离身,见他事起,一举杀出,拖住他这干人,时候一久,将军们反应过来,自然领军剿灭,汴京便可无忧,我等亦都有功劳可分。”

然而张晓庆见识终究有限,却不知秦桧安排下夺城计策,杨戬之流不过障眼法,真正杀手锏,却是“汴梁夜天子”、“无忧楼主”华朝烟!

于是事发当天,无忧洞高手全出,自这干捕快衙役背后杀起,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漫长街——

要知平素这些公差,便和无忧洞恶徒有些许勾结,总的来说还是猫和老鼠的关系,如今鼠辈得势,岂不要将猫儿赶尽杀绝?

当时情况,衙役们杀得大败,无忧洞高手趁机攻上城墙抢门,张晓庆见事不谐,只得落荒而逃,不想他往日里嫉恶如仇,锋芒太盛,两个无忧洞恶徒竟然宁肯违了洞主意思,也要将他追杀。

张晓庆吃他两个追得上天入地无门,跑过几条街,将心一横,反闯入无忧洞去。

他们这干捕快,对于无忧洞深处情形虽然不知,外围通道,诸处入口,百余年代代相传,倒是摸得熟悉。当日洞中一场追杀,三人各自拼命,最终张晓庆还是凭借家传绝学“飞尘手”,将两个恶徒杀死。

杀了二人,他也半身带伤,当下寻思:了不得,上至一二品大员,下至无忧洞、鬼樊楼这些怪物,联手要卖汴京,我这一身伤势,如何能挽狂澜?且借无忧洞的沟壑逃出城去,慢慢再做道理。

他判定了方向,摸摸索索便往外走,及至半途,有些迷路,焦急之间,忽听前方有人大骂辽人背信弃义,连忙屏息藏身。

不久,却见华朝烟半身是血,身上插着几支长箭,一瘸一拐,骂骂咧咧,自他不远处经过,

张晓庆久混江湖的主,一眼便看出必是辽人过河拆桥,反摆了华朝烟一道。

暗自幸灾乐祸一番,待华朝烟去远,他顺着对方来路遁出,涉水逃离了汴梁城,寻个相熟的农家养好伤势,打听到皇帝跑去了西京洛阳,也便赶往投靠,却被老曹要打探汴梁失守经过,将他挑出,就此带在军中。

出洛阳来,一路数场战斗,老曹指挥若定,打得气势如虹,张晓庆旁观者清,暗自心折,每每与人言:不料我朝还有武帅这般良将,若是早肯重用,国事岂止于此?

及至郑州擒了天祚帝,老曹放出话去:五日后汴梁城下剐了废帝。然而当晚,时迁便招呼了张晓庆,一行五人,骑快马先去汴京。

哪五人?乃是:“入云龙”公孙胜、“鼓上蚤”时迁、“梦里落花”艾蔲子、归义胡儿“浪里鳌”张良,加上“飞沙刀”张晓庆。

这五人中,张晓庆是地里鬼,趁黑带着众人,一直掩到护城河边。

张良背着个皮筏子,悄悄渡了众人过河,张晓庆寻到无忧洞入口处,几个暗暗下水进洞,屏息行了几丈,便出水面,各自摸出油纸包裹的火折子打燃,张晓庆打头,领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往无忧洞深处寻去。

夺城一战,无忧洞精锐尽出,得以生还的,却只华朝烟一个,那些在黑道上声名显赫的巨擘,早化作了堆堆白骨。

因此五人深入无忧洞六七里,才终于被发现——一声骨哨响动,不多时,二三十面目狰狞的汉子从各处涌出,惊呼道:“有外人擅闯,杀了他们。”

时迁低笑一声,甩手几枚手里剑打出,为首几个汉子手背一痛,兵器坠地。

艾蔲子扬长而出,怀中摸出一只纸扎的老虎,摸了摸虎头,捧在手里笑道:“我等来访无忧洞、鬼樊楼之主华先生,识趣的速速去通报,不然小道便让老虎吃了你们。”

一众汉子面面相觑,露出恶脸道:“你这厮莫不是失心疯?况且我家楼主何许人也,你想见便能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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