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佰柒拾叁回 武孟德郑州杀俘(1 / 2)

三更夜战遭伏,辽军本已大乱,如今又失主帅,愈发难以收拾。

刘麟眼见不是头,哪肯为辽国死战?奋力往外便杀。

他本是有心眼的,之前埋伏时,眼见辽军乱糟糟的,便暗自嘱咐了部将,把自家五千人都拢在一处,这会儿乱战之际,倒成了最大一股力量。

“莫要冲散了,都跟着我!”

乱军之中,刘麟声嘶力竭呐喊,他心里明白,若能杀入南面群山,便有望逃出生天。

他麾下五个部将,都是力壮气盛之材,晓得此刻生死一发,齐心簇拥着刘麟往外狠杀。

要知刘麟之父刘豫,不过常人之才,如何被娄室相中,封王领军?

一者是因为他做过大宋提刑官,高居四品,见识经历,毕竟胜过那些草莽之辈,二者便是他一子一侄,刘麟刘猊,皆武勇过人,人称“金麒麟”、“银狻猊”。

那“银狻猊”倒也罢了,有勇无谋,永安一战,贸然出军,死在张氏兄弟手底,这个“金麒麟”,不惟勇力更甚,而且亦多出几分算计本事,若不然也想不出这条火烧荥阳计策。

他往南面杀,正撞上罗延庆、张俊这支军。

这时月黑风高,唯仗城中火光照亮,走到近前,才辨得出彼此面目。

刘麟一条五股托天叉,横砸竖打,砸翻宋军无数,正要杀出,斜刺里撞见一员将:“辽狗休逞凶狂……啊呀!是你这狗贼!”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在汜水县吃了刘麟算计,站在城外喝风的罗延庆。

这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罗延庆淡红色脸膛,噌的一下转做赤红:“该死狗贼,前番戏耍我,叫罗某吃人嘲笑,今日权把这狗头来赔礼罢!”

说罢把枪一拧,直刺刘麟心窝。

刘麟手也快,一招“俏寡妇关门”,那叉一横,将枪封住。

冷笑道:“你这叛徒,害我父亲在先,我不曾找你报仇,伱倒上门来送死!人家怕你罗家枪,刘爷只道你是鞋底的泥!”

说罢叉子微微一侧,放他那条枪向怀里滑来。

罗延庆枪被架住,本来还在咬牙发力,忽然对方叉杆子一侧,他那力道顿时就失了重心,哗啦一下枪就刺了去,刘麟却是早有所备,微一侧身避过,叉子顺势横扫罗延庆面门。

要不怎么叫做“俏寡妇关门”呢?这门关的本来只是遮人耳目,其实都是虚掩的,这一记招数,妙就妙在这个“虚”字上。

这一招乃是刘麟真才实学,纵使大将,稍有不慎,也要吃他算计。

好个罗延庆,身临险境,虽惊不乱,大叫一声,力蹬马鞍,狼腰崩、虎背撑,啪的一下周身力道贯通一气,拼命望后一挣扎,“呼!”竟是强行抽枪,倒躺马背,刘麟那大叉子自他眼前上方走空。

他这一下闪躲,非是仗着他罗家枪了得,全凭天生敏锐的反应,还有这具千锤百炼的身子,强行自死路里踩出一条活道来。

刘麟虽是敌人,也不由喊出一个“好”字:“好!罗延庆,真有你的,再接某家一叉!”

他铁叉一扫,不是走空了么?不要紧,顺势绕着自家身体转了一圈,“噌!”从胳肢窝底下飞了出来,直刺罗延庆肋下,端的又奇又快,令人猝不及防。

这一招也有名目,却是叫做“俏寡妇撒娇”。

要知道这俏寡妇,她不是一般没经验的女子,那是久经沙场的粉罗刹啊!

譬如和沙之愚者撒起娇来:“哼!姓沙的小冤家,看咱掐你!”芊芊玉手,奔着老沙腋下软肉就捏了来,老沙虽是好汉,又岂能不中其招?

好在罗延庆又非姓沙的可比,见对方叉法阴狠刁钻,不顾许多,“啪!”手中枪势展开,使一招“金蛇缠山”,手中这条錾金枪,化作金光道道,上笼将军下罩门,守了个风雨不透,但听当一声大响,早把那叉撞开。

刘麟连出两招杀手不曾得手,气势微馁,深吸一口气,正要使出“俏寡妇思春”的狠招,忽然眼前金光一绽,却是罗延庆暴起反攻。

但见得——

金枪崩,铁叉落,紧锣密鼓真似火!

铁叉落,金枪崩,疾风骤雨劲如风!

火势燎原风肆虐,将军各自逞凶狂!

风卷残云火霸烈,生死关头见锋芒!

两个各施毒手、齐动绝招,厮杀二十余合,场面不可开交。

正难分胜负之际,张俊领兵杀了过来,大喝道:“罗兄弟,我来助你!”手中马槊一挺,上前夹攻刘麟。

刘麟大怒道:“姓罗的,既有人助你,阎王面前,莫说刘爷依仗人多!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一声大喝,后面五员部将,各自挥动兵器,一发杀了上来。

这五员部将,目下岌岌无名,若在原本时空,早晚都成一番霸业!五将乃是——

相州人氏张用、孔彦舟,大名府人氏马友、曹成、李宏。

这五个人,都是河北弓手、官军出身,残辽入寇时,所属部队或败或溃,因此逃入太行山为盗,陆续被刘麟收在麾下,六个结拜为异姓兄弟。

莫看他五个不曾显山露水,手底艺业,比之绿林许多成名豪杰也不逊色。

尤其叫孔彦舟的,年只十六七岁,却是浑身戾气,天生的煞星,厮杀起来,便似孤狼一般残狠,凭着张俊这杆好槊,兀自抵不住他五个合力。

罗延庆见不是头,大喝一声,一杆金枪,幻出层层金光,保着张俊向后暂退去。

刘麟得意怪笑:“姓罗的,容你多活几日,早晚必取你性命!”

叉子一招,带着五将杀出重围,领着残军两千余,遁入了南面山林去。

罗延庆满心羞恼,一腔怨气,尽数发泄在余下的辽兵身上。

不多时,张氏兄弟杀将过来,张仲熊满面喜色,马前悬着耶律习泥烈人头,耀武扬威,见了罗延庆,兴致勃勃便要说话,罗延庆脸色一变,连忙指着东方道:“嚯!好大的太阳。”

众人望东看去,果然一轮鸡卵般红日,自黄河群山间攀起,照得山河万里,分外辉煌。

原来他们杀到此时,已是天色初明,满地都是尸骸,余下不曾逃散的敌军,尽数丧胆跪倒,插烛般磕头求饶。

张仲熊看了会儿太阳,也忘了夸功,忽然拍拍肚子,苦着脸道:“肚子叫了。”

罗延庆松一口气:“走,回营吃饭去。”

这四将便汇同了戴宗、时迁,欲整顿得胜兵马回营,忽然一骑探马,气喘吁吁奔来,口称:“诸位将军不必回营,你等厮杀时,大帅令王节度、史将军,早把郑州袭破,如今行辕已搬入郑州,让你等径直去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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