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忠听了,不由唏嘘:“我此前听闻此事,至今觉得不可思议。”
曹操冷笑道:“有甚不可思议之处?不过各人都把天下事,视做门户私计也。便似这个西夏守将,他若坐视我剐了太子,无论此城守下与否,都难逃一个死字,也只好顺水推舟一逃了之,将来问责起来,至少还能分说是心忧太子贵体。”
李孝忠摇头道:“他家皇帝,既以城池托付,其责便在守土御敌,而不在护太子,若是换了我,武兄这条计策,必然奏效不得。”
曹操不由苦笑道:“贤弟这般人物,肩头所担,唯道唯义,心中所想,唯公唯侠,若逢明主,当为彪炳青史之雄臣,若不逢其人,吾恐贤弟死无葬身之地也。”
李孝忠目视曹操道:“不知武兄可称明主否?”
曹操坦荡一笑:“吾不愿做明主,但愿做好兄!大伙儿以义气始,以义气终,诸位兄弟中,有能直心任事的,便放手由他做,有要以权谋私的,便让他放了手,安享个富贵清闲。”
李孝忠好奇道:“若是兄弟不肯放手,竟要反你呢?”
曹操摊手道:“他不认我为兄,我如何好厚颜认他做兄弟?自然有好兄弟为我征讨之。”
李孝忠大笑,随即庄重抱拳:“兄托我以延安府,弟虽不敢妄言才足任事,也必鞠躬尽瘁,人在城在!”
老曹摆手道:“错了,兄弟,愚兄托你者,非止延安府,更是西北事。西夏兵马若来,汝只要守住十天,我便能成大事,后面若是难守,大可离去,慢慢与他周旋,总之一句话:前十天,城比命重要!十天后,命比什么都重要。”
李孝忠认认真真听了,点头道:“小弟皆记住了,定不负哥哥之心。”
次日天不亮,老曹领本部一万三千兵马,悄然离了延安府,绕过崂山、黄龙山,渡过黄河,进入河东路。
老曹走后三天,到处寻找老曹的西夏晋王李察哥,得了讯息,道是宋军于延安府外,以太子为质,强索了城去,遂气势汹汹,引雄兵五万,杀至延安府。
李孝忠引本部四千人,发动百姓,坚守城池,于他日夜围攻之中,守得固若金汤。
又几日,四方再不曾有宋军肆虐的消息传来,李察哥越发认定打兴庆府的宋军尽数在此,于是再无他顾,每日只专心打城,却不知曹操此时,已悄然掩至清源县——
即后世之清徐县也,位于太原西南四五十里。
此时已是七月初,距离林冲等杀进太原,已十余日也。
老曹来到清源,却不是仅仅自己来,而是将沿途十余县的青壮百姓,尽数点起带来,共计七万余人,都是有力气的壮丁。
他自进得河东路,首先便做两件事:
第一件,派出花荣、石宝、姚兴、马劲四员猛将,各引五百轻骑,彼此相互支应,提前哨探,封锁讯息,避免被西夏哨马发觉。
第二件,一路过来,凡逢大去处,便请城中富户,把出西夏宫中所夺宝石珍玩,同他们换做铜钱、粮秣,将近清源时,拿出这笔资财,半软半硬,大肆招募壮丁。
及至清源县,寻到当初李逵、牛皋两个所说之处——
却是当初征田虎时,为防田虎顺着汾河遁逃,老曹派遣李逵牛皋二将去打清源,不料途中遇见贼将张雄,裹挟百姓,奉了房学度计策,要在汾河上筑坝,逼汾水倒流,灌了太原城,谁知命蹇,早早吃李逵、牛皋两个杀败。
似这七月天气,山林地带,不时便有大雨,老曹思来想去,要以一万余人破他十余万众,还是须借外力,因此便干脆择初房学度当年未曾得逞的故计,来一个围山筑坝,倒灌太原!
用不多时,便寻到张雄当初欲筑堤坝之处,老曹亲自细看一回,果然环境极为适宜,当即发动起那数万民夫,众人日以继夜,不出三日,便沿山势筑成一坝,将汾河之水尽数截住。
随后几日,一面令人不断加高堤坝,一面砍伐无数大竹,造下许多竹筏,都放在两岸高处备用。
直至七月十五,万事已然皆备,期间淋淋沥沥,又下了几场雨,河水肉眼可见,又高许多。
老曹却是犹嫌不足,索性便请公孙胜登坛做法,痛快求一场大雨。
好个入云龙,随老曹远征许久,至此方得大展身手,当即令人造了法坛一座,算定时辰,披发仗剑,登坛做法,但见得——
踏斗步罡上法台,入云龙啸展奇才。一声霹雳山河动,且看天兵水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