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河岸的房间中，宁玉合和宁清夜两师徒躺在两侧，小满枝趴在中间，下巴搁在胳膊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睫毛轻轻颤动，看模样正在梦游幽州，陪着许不令大杀四方。</p>
客房床铺太小，三个人肯定睡着挤，宁清夜没有脱去衣裙，只是单纯陪着师父和满枝聊天叙旧，此时见满枝睡着，轻手轻脚的把被褥盖好，起身穿上了靴子，然后回头看向宁玉合，使了个眼色，示意宁玉合出去。</p>
宁清夜天生面容清冷没什么表情，这个把人叫出去谈事儿的动作，在不同人眼中自然有不同的感觉。</p>
宁玉合心中本就有不可告徒弟的事儿，瞧见这个眼神差点吓死，以为和许不令的事情暴露了，娴静面容上的微笑僵住。她想了想，低下头去，慢吞吞起身披上了衣裙，跟着清夜走向廊道，欲言又止，止有欲言，恐怕此时宁清夜声音重上半分，都能把她吓哭。</p>
宁清夜并没有感觉到背后师父的不自然，缓步出房门，在廊道里停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蹙眉道：</p>
“真是荒唐……”</p>
话刚出口，宁玉合就哆嗦了下，连忙拉住宁清夜的手腕，眼神惶恐无助：</p>
“清夜，你……我……许不令他也不是故意的，都怪我……”</p>
？</p>
宁清夜莫名其妙，转过头来，上下打量：</p>
“师父，你知道这事儿？”</p>
“嗯？……”</p>
宁玉合表情一僵，察觉到徒弟不是冲着她来的，又被吓了个半死，连忙收敛情绪，缓缓点头：</p>
“知道，唉……”</p>
我知道什么呀我知道……怎么办怎么办……</p>
宁清夜有些弄不懂了，蹙着眉锋：</p>
“师父，你知道许不令和钟离玖玖睡一起了，为什么……”</p>
“什么？！”</p>
宁玉合瞬间炸毛，瞪着眼睛满是恼火。</p>
？</p>
宁清夜话语再次顿住，微微偏头，满眼疑惑。</p>
“呃……”</p>
宁玉合本就文静，一惊一乍之下，差点岔气，急忙又缓和情绪，略显气愤的道：</p>
“他和夜九娘睡一起，竟然让你在旁边看着？”</p>
宁清夜眨了眨清泉双眸，思索了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p>
“不是，我偷偷看到的，你既然知道这事儿，怎么不告诉我？还有，为什么说都怪你？”</p>
完了完了……</p>
宁玉合比宁清夜矮些许，紧紧攥着裙摆，如同犯错的孩子站在家长跟前，举止却又得摆出师父的姿态。不敢和清夜对视，她转眼望向的天空的月亮，脑中急转，轻叹道：</p>
“我……唉，我不是和夜九娘有矛盾吗，令儿喜欢夜九娘，我自是不答应，还警告夜九娘。嗯……那女人的脾气，你知道的，不说还没啥，我一警告，她就灵机一动，来真的了……所以说怪我，如果我不多嘴，夜九娘不会和令儿凑在一起的……”</p>
憋了半天，总算是把慌圆过去了。</p>
宁清夜缓缓点头，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她轻轻叹了口气：</p>
“楚楚也喜欢许不令，我看的出来。你说她们师徒俩，怎么能共侍一夫？那以后夜九娘生了闺女，楚楚该把娃儿叫妹妹，还是叫闺女？想想都乱……”</p>
我也在想这个……</p>
宁玉合脸颊上满是窘迫，不敢面对徒弟，一直望着天空的月亮：</p>
“其实……其实也没啥……”</p>
“嗯？！”</p>
“咳……我是说，这种事儿多的很，你没接触过罢了。王侯之家，连老中青三代共侍一夫的都有……”</p>
“？？？！”</p>
宁清夜檀口微张，满眼都是错愕：</p>
“师父，你在说什么呀？！”</p>
宁玉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里慌的不行，嘴上还得保持镇定：</p>
“有时候也没办法，要宽容些。楚楚和夜九娘，也没血缘关系，年纪也不大，都喜欢令儿，我们总不能把其中一对硬拆了，你说是不是？宁拆十座庙、莫毁一桩婚嘛。”</p>
宁清夜仔细思索许久，微微点头：</p>
“倒也是……”</p>
宁玉合抿了抿嘴：“对嘛，令儿是王侯，侧妃也比平民百姓的嫡妻尊贵，又不会亏待人家。既然你情我愿、又养得起，一家人和和美美有什么不好？非要计较这些礼法规矩，才是落了下乘，你说是不是？”</p>
“……”</p>
宁清夜抬起葱白玉指，挠了挠头发。</p>
宁玉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p>
“以前这些道理，我没教过你。这世上啊，为难的事情多的很，凡事都钻牛角尖的话，就活不成了。明善恶、知是非即可，不用把圣人的要求强加给自己，一切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p>
宁清夜思索许久：“哦……好吧……嗯，师父教训的是。”</p>
“好了，去睡吧，好好休息一下。”</p>
“好……”</p>
宁清夜转身走向房间，走出几步又微微偏头，显然还没消化掉师父传授的观念。</p>
宁玉合保持着微笑，目送乖徒儿消失在房间里后，温柔的脸颊便渐渐染上了羞怒。</p>
这个死小子，竟然……</p>
宁玉合想了想，便身轻如燕的跃入船只后方的露台，进入了萧湘儿的房中。</p>
————</p>
闺房之中，许不令听见声响，抬起眼帘看去，见宁玉合走了过来，眼前微微一亮，还以为师父记着彼此的约定，抬手招了招：</p>
“师父，快过来。”</p>
只是宁玉合挑开帘子后，火气便再也压不出，走到跟前，抬手在许不令脊背上拍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