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水港当中,除了水面上漂浮的各种船只散落的木质部件,断裂的桅杆、破烂的军旗和帆布…
“叛军被困在此处的船怎么都没了?”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的四下观望,除了快艇马达发出的轰鸣声,整个港内一片寂静;
“鸣弟,这船呢?人又都哪里去了?这…这叛军都去哪里了?”
崇祯瞪圆了双眼,无法相信眼前的场景;
如不是前不久,也最多就是一个半时辰前自己刚激战了半夜,又仓皇的从这里撤离,崇祯都没法相信这里就是水城。
“信哥,或许刚刚一战咱们已经歼灭叛军大部,其余的还在振扬门那里抵御朝廷兵马。”
其实这话汪轶鸣自己也没法确定,只是眼前的情况太过诡异,目测这里已经空无一人,自己没有确切的情报,也无法向崇祯解释清楚;
“皇爷,或许叛军已经被完全剿灭了也未可知。”
手中还托着九二式重机枪弹板的王承恩喃喃的猜测道;
“不可能!”
哪知王承恩话刚落,汪轶鸣和崇祯却是异口同声的吼道;
见此,王承恩也?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吞咽了口口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多说一句;
“哼,这叛军近三万的人马,再加上家眷、工匠、仆从杂役至少近四万人;就那刚刚四十多条船如何坐的下?”
“没错,信哥英明!咱们共击毁叛军四十五条战船,这些船别说装不下四万人,就算装的下,可那些物资粮草、行李、家资财帛就没法携带;更不要说还能出海与我们对战了。”
众人听了皆是纷纷点头;
此刻崇祯一脸冷漠,兴致全无的松开了九二式重机枪的握把,坐了下去。
其实汪轶鸣还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只是暂时无法验证,更没法讲给崇祯听;
刚那一番激战虽然出奇轻松的就摧毁了叛军的水师,可那四十五条船根本不是叛军的全部,不说停在城外的就有四五十条战船,之前被困在这眼前水港中的也得有二三十条船并未被击毁;
如今这些水港中被困的船已经不知所踪,而且汪轶鸣也发现刚刚那场海战中的战船几乎都不是什么大船,除了寥寥几条福船;像那些两三千料或以上的大型福船可以说几乎就没有;而且耿仲明和孔有德二人明显并没在这场海战中丧生,可以确定他二人根本就不在那四十五条船上;
并且这少说三四十条船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这么平白消失了?这不可能。就眼前的水城,则更像是一座空城;
汪轶鸣猜想,很有可能耿仲明和孔有德已经驾船先行撤离了,而留下的那四十五只战船只是断后的人马,被自己碰上,纯属是个遭遇战,而不是场攻防战。
“信哥,臣弟想带着兄弟们深入水城探查一番,若是能抓到几个叛军舌头拷问出情报,咱们也好制定下一步计划。”
“嗯,鸣弟你们去吧;朕便在此等着。”
崇祯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
“皇爷,奴婢想与汪千户同去探查;还请皇爷允准。”
令汪轶鸣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方正化居然提出要与自己同去探查;
“朕准了,只要汪千户他不介意即可。”崇祯微微点了点头道。
“谢皇爷恩准。”
方正化躬身行了一礼,又向着汪轶鸣拱手一脸微笑的问道:“汪千户,咱家也想跟着你一同去探查,不知汪千户是否介意?”
“哈哈…不介意不介意;”汪轶鸣笑呵呵的挥了挥手,也是向其一拱手道:“方公不辞辛苦,甘冒风险要与我等前去探查,我怎么会介意呢?请!”
汪轶鸣摊摊手,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介意?为什么要介意?呵呵…有什么好介意的?汪轶鸣除了刚刚只是有点儿意外的话,此时就觉得有些怪怪的;也没有再去多想什么。
崇祯、王承恩、鲁四和章豪四人留守;汪轶鸣不但留了一条架设了九二式重机枪的武装快艇,还将王吉、杜猛和茅冲也留下负责护卫警戒。
汪轶鸣和其余十七人搭载另外三条快艇向着水城城内深入。
在整个内水港内航行巡查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一个叛军人影;
如此在快艇上这么巡察就没了意义,索性就将快艇靠岸,所有人上岸,只留雷虎、胡可、孙明留守快艇;
“鸣子,看来要分头探查了。”
黄应祖扫视了一下周边环境,皱眉说道;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汪轶鸣微微对其点了点头,“这样,老黄和焕哥带刘启远、张晨、小豪一队。”
“好。”
“灵猴儿、兴哥、史师弟、佟发、黄峰楼,你们五人一队。”
“得嘞,鸣子。”
“我、枭哥、丁佳,还有李山一队。”
“好的,汪兄弟。”
“是大人。”
听了分配,众人纷纷点头应诺。
“汪千户,那咱家呢?”方正化凑上前来追问道:“千户大人不会把咱家给忘了吧?”
“哈哈…方公玩笑了,在下怎么会将您给忘了?您当然是跟我一队了。”
“呵呵呵…那甚好甚好。”
自从歪把子轻机枪崇祯用顺手后,那把温彻斯特m1897式杠杆霰弹枪顿时就觉得不香了,现在反而是方正化拿着它在用。
“记得要是有遇到落单的叛军别着急弄死,先抓了拷问一番再说。”
汪轶鸣再次嘱咐了众人一番后,两队人便率先开始分头行动。
“大人,咱们去哪?”
“是啊,汪兄弟,咱们现在去哪?”
汪轶鸣将mp40向着身后一背,指了指振扬门的方向,
“咱们直接去振扬门。”
“哦?为何?”
方正化有些不解的问道;
“平叛大军攻城在即;如果那里都没有叛军在,只能说明这水城如今定是一座空城了;若是有人的话…不是最后被舍弃断后的叛军,就是叛军最后的主力。”
“嗯,”听了汪轶鸣的分析,方正化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汪千户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去振扬门一探究竟吧。”
五人也不再多言,检查了一下武器弹药便登上最近的蹬墙阶,顺着城墙跑马道直奔振扬门。
一路无人,路过的城区也是死一般的寂静;
前行了约么十来分钟,眼见振扬门城门楼子越来越近,门楼城墙垛口几处也是烟雾升腾,应是有人在此驻守。
见此五人脚步并无放缓,只是压低身型,子弹拉栓上膛。
没等几人接近两百米的距离,只听城外金鼓齐鸣,马蹄阵阵,人喊马嘶声越来越近;想必是平叛兵马准备开始攻城了。
汪轶鸣等人不约而同刚稍稍放缓前进速度,只听城楼上发出“咚咚咚…”几声爆响;这声音一点儿也不陌生,正是城墙上打出的佛郎机炮的炮声。
又前行五十多米的距离,已经能看到城墙上不少人影攒动;大批叛军士卒正手忙脚乱的准备抵御来犯之敌;
随后没多久“嗙嗙嗙”的火铳声也接连打响;
“真有叛军在此!”
“目测这得有上千人吧?”
“注意隐蔽!不要被叛军发现踪迹!”汪轶鸣压低声音嘱咐四人道。
片刻,几人停留在距离振扬门不足百米距离的垛口处驻足观望;
“大家小心!注意!如果有机会就抓一两个活口!”
“好!”
又是观察片刻,汪轶鸣回身望了身边四人一眼,伸手向下压来压;
五人再次放低身形,紧贴墙垛口继续前行。
“快!放铳放铳!”
“佛郎机炮更换子铳!快!”
“别让他们靠近城墙!放箭!”
“搬滚木雷石!快啊!”
一身穿铁叶罩甲的叛军将领正指挥十来个身披布面铁甲亲卫督战催促众多叛军士卒对着城外来犯之敌放箭放铳。
“咚咚咚…”佛郎机炮再次被打响。
“汪千户,我等不帮上一帮吗?如此也能协助平叛大军减少伤亡,尽快破城!”
方正化看着前方攻防正酣的双方人马,不禁有些焦急的向着汪轶鸣询问道;
“方公,稍安勿躁,在下自会处置。”
汪轶鸣对其略微一笑,对着李山招了招手;
“大人。”
“把你步枪借我一用。”
“嘿嘿…是,大人。”
李山将手中二式伞兵步枪两手递交给了汪轶鸣。
架好枪,汪轶鸣便将枪口瞄向那个穿铁叶罩甲打扮的叛军头目;
身旁四人屏住呼吸,紧张的时而望着汪轶鸣,又时而望向那叛军将领。
可汪轶鸣却迟迟未扣动扳机射击;
正当汪轶鸣就要食指用力扣动扳机之时,突然城头垛口处纷纷爬上朝廷平叛大军士卒;
一时间叛军守城士卒与这些刚刚涌上城头的平叛大军士卒混战在一起,刀来刀往,枪来枪往;喊杀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汪轶鸣慢慢用力扣着扳机的手指又缓缓松开。
而那叛军头目甚是骁勇,双手手握长柄战刀,仗着甲胄精良,又有披甲护卫在侧;勇力不减,还越杀越猛;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在这短短十来息的时间,便有三四名朝廷士卒被他斩杀倒地。
也不知此人是不是那耿仲明,或是孔有德;
汪轶鸣几次与这二人失之交臂,一直未能正面对上;可到了这个时候,汪轶鸣却也在心里不期望这家伙能是孔有德或耿仲明了。
在那头目的带领下,刚登上城头的朝廷兵卒很快便被杀的所剩无几。
轻蔑的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被自己砍死的朝廷士卒,
“哈哈哈…来啊!还有谁?”
真是狂的不得了。
城头守卫的一众叛军士卒也跟着高声呐喊欢呼,赞其骁勇无比。
“呯!”
借此机会,汪轶鸣果断扣动扳机;枪响瞬间,只见那家伙脑袋中弹;
步枪子弹直接从面门处击穿,其头上兜鍪铁盔也被子弹动能崩的飞了出去。
这一幕顿时将在场叛军惊的呆立当场;
片刻,回过神来的叛军士卒们一时间不知所措;
正当他们乱作一团之时,又有朝廷人马再次杀了上来,与他们战在一起;
没了刚那叛军将领的压阵指挥,叛军们开始动摇,出现了少许混乱;
但不多时,那十几个披甲护卫发挥起了作用;他们立马组织人手,合力反击。
拉栓退出弹壳的同时,又一发子弹上膛。
“杀!宰了这帮反贼!”
刚登上城墙的朝廷士卒就要招架不住时,一个一身银色山文锁子甲的将领带着几个亲卫便冲了上来,迅速加入了剿杀叛军的行列。
“吴三桂?”
汪轶鸣不由瞪大了眼睛望向他。
不曾想此时居然又见到这吴三桂;
别说这吴三桂果然身手不赖,拼杀起来也是十分勇猛。
可毕竟登上城楼的人比叛军人数要少太多;
很快,一番你砍我杀的对战后,登上城墙的朝廷士卒,连带着吴三桂几人又开始渐渐不支了起来;
那些个披甲叛军护卫合力针对吴三桂几人攻击;吴三桂手下护卫接连被杀三人,就连吴三桂自己也有些吃力了。
“呯!呯!呯…”
汪轶鸣再次射击出手,将那险些就要伤到吴三桂的几个披甲叛军一一击毙;
这突如其来的救助也让几次差点儿遇险的吴三桂缓了一口气。
将打空的二式伞兵步枪丢还给李山,汪轶鸣又举起mp40冲锋枪对着叛军人群就是一通扫射;
随后,张枭、李山、丁佳也开始举枪射击。
叛军突遭袭击,死伤直线上升;
方正化见此也跟着汪轶鸣几人慢慢靠近的同时,开始用霰弹枪射杀叛军士卒。
同时更多的朝廷士卒也顺利的爬了上来,并迅速加入了剿杀叛军残余人马的行列。
不待汪轶鸣几人接近,原本分开的兄弟也纷纷赶到。
五分钟后,振扬门上原本驻守的叛军无一存活,尽数全部被剿灭。
汪轶鸣叫兄弟们打扫战场,尝试着寻找是否还有受伤未死的叛军士卒;
“你们是什么人?”
爬上城头的朝廷士卒见到汪轶鸣这一行人服饰怪异,手中又拿着各种从未见过的火器,顿时警觉了起来,可见识过这些火器威力之后,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战战兢兢的观望着;
直到城头攀登上的同伴越来越多,又见其对他们并无恶意,这才七嘴八舌的壮着胆子询问;
“都不得无理!”气喘吁吁依靠在城垛口的吴三桂厉声对这些士卒喝止道:“他们是锦衣卫!”
“锦衣卫?”
众士卒闻此,一个个满脸震惊的看向吴三桂,又十分疑惑的看了看汪轶鸣这一行人;
“将军,您说他们是锦衣卫?咋看着他们一点也不像啊?”
“是啊,将军,一个个穿着如此怪异;咱们也都见过锦衣卫,可没有见过这种打扮的啊。”
“都闭嘴!”吴三桂在亲卫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站稳的身体,
“你们没见过,可本将军见过;他们是锦衣卫无疑。”
“这…是,将军。”
众士卒虽还有疑惑,可一个个没有人再敢去反驳吴三桂,只得愣愣的呆立一旁;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开城门让大军入城?”
“其余人去搜索叛军残余!”
“是!大人。”
众士卒听到吴三桂的命令,便即刻全都动了起来;
“哈哈…吴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既然已经现身,汪轶鸣也不再隐藏,直接现身,向着吴三桂走去;
“哈哈…是啊,汪千户,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二人相互拱手见礼,如同多年好友一般。
“刚一看这些兄弟的装束,在下就想到了汪千户你;哈哈…果不其然,真就是你汪千户的部下。”
“哈哈哈…吴将军好眼力!”汪轶鸣对其竖了个大拇指的同时,贴近压低声音对着吴三桂轻声说道:“吴将军,还请劳烦将军费心嘱咐手下兄弟把嘴管严了,按说我等是不便轻易暴露行踪的,只是有特殊任务在身,属于最高机密一类,还望吴将军体谅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