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备见逢纪始终不说此行来意,终究还是有些坐不住,问道:“孤与本初正在交战,元图此时前来郯县,所为何事啊?”
逢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起身对着刘备深深一拜,而后正色道:“吾此来,乃是为了救大王以及满城军民性命而来!”
“砰!”
逢纪话音刚落,张飞当即拍案而起。
他虎目圆瞪,对着逢纪厉声喝道:“城中粮草充足,兵马众多,尔等日夜攻城都难进半步,怎敢在此口出妄言?”
面对盛怒好像要吃人的张飞,逢纪却是丝毫不惧,而是笑吟吟说道:“如今大雨倾盆,河水暴涨,若我军掘开沂水河堤,以水灌入城中,三将军又当如何应对?”
张飞冷笑道:“郯县地势并不低,莫说洪水很难将之淹没,就算尔等丧尽天良掘开河堤,吾等亦早有准备。”
“阁下过来之时难道没有发现,城中有很多船只与木筏吗?”
逢纪反问道:“城中军民恐怕不下十数万之众,若再加上粮草辎重,敢问以郯县城内的那些船只、木筏,能抵多大用处?”
张飞被说得无言以对,正想发怒,却是被刘备呵斥下去了。
刘备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问道:“阁下此来,难道就是为了在此耀武扬威吗?”
逢纪拱手道:“不敢,不敢。”
刘备继续问道:“那阁下此来究竟为何?”
逢纪正色道:“吾有一言,大王且听!”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汉历经四百年,根基破败,国祚已然断绝。”
“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吾主出身汝南袁氏,声势显赫,得天下世家门阀看重,尊为天子,有清平乱世,匡扶社稷,解民倒悬之志。”
“且袁出于陈,陈,舜之后,以土承火,乃天命所归。”
“今河北一统,百姓归心,陛下拥兵百万,南下围猎。”
“大王既受陛下册封,显然已经承认陛下乃正统,为何天兵抵达徐州,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反而要不自量力,螳臂当车?”
逢纪的这番话,说的刘备哑口无言。
如果刘备没有接受袁绍的册封,反倒是可以义正词严怒斥袁绍乃国贼,世食汉禄却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僭号天子。
只可惜,刘备此前接受了袁绍的册封,因此面对逢纪的怒斥,却也无从辩驳。
看着刘备的模样,逢纪语气舒缓下来,道:“然陛下宽仁,知晓大王抗拒天兵,必然是一时糊涂。”
“今陛下陈兵百万,屯于东海郡,又有天公作美,郯县以及东海郡数十万百姓性命,皆在大王一念之间。”
“吾素闻大王性格宽仁,爱民如子,想必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枉顾东海郡数十万军民性命于不顾吧!”
“砰!”
关羽听到这里,已经知道逢纪是打算以东海郡数十万军民性命作为要挟,好道德绑架自家兄长,继而逼迫自家兄长投降。
他当即怒发冲冠,一脚踹翻身前案几,厉声喝道:“以百姓性命作为要挟,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尔等若真有能耐,只管引兵来攻便是,何故出此下作手段?”
逢纪却根本不搭理关羽,而是看向刘备,道:“话已带到,大王若能迷途知返,打开郯县城门迎接王师入城,此前所作所为一概不究,大王仍旧能够保留王爵。”
“若执迷不悟,为一己私利而不顾东海郡十数万军民性命,彼时休怪吾等决堤淹没城池,让东海郡成为一片泽国!”
说到这里,逢纪停顿了一下,而后咄咄逼人道:“这场大雨还会再下两三天,陛下只会给大王一天时间,若明天的现在大王仍旧拒不投降,那么后果自负。”
“东海郡所遭受的灾难,也由大王一力承担!”
言毕,逢纪索性不再废话,直接一甩衣袖,就准备告辞离去。
张飞却是大怒上前,拦住了逢纪,拔剑在手,杀气腾腾的喝道:“郯县岂是汝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逢纪却丝毫不惧,反而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笑着说道:“三将军可以把在下留在郯县,不过若今晚吾未曾返回营寨,恐怕郯县城内会有很多人,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
张飞被逢纪如此威胁,气得哇哇大叫,却还真不敢贸然动手,已经有些进退维谷。
“益德,退下吧!”
就在此时,满脸阴沉的刘备发话了,张飞冷哼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刘备深吸口气,对着逢纪略显歉意的说道:“舍弟鲁莽,冲撞了阁下,还请勿怪!”
“先生想走,备自不敢强留。”
“究竟如何,明天孤亦会给袁本初一个回复!”